女孩猛地睜開眼。
    銀白色的道袍被撕破了後背，黑色的雲朵熠熠生輝，栩栩如生的白玉銀穗掛在腰間，銀白的長發披散在空中。還有那一雙毫無光彩的黑色眼瞳。
    這個人就是那個打擾母親長眠的人。
    一根樹枝從女孩的手中擲向銀白的男子，男子手中一道銀白的符印發出，樹枝在男子麵前瞬地靜止，垂直掉落下去。
    水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憤怒，洋娃娃般的臉微微扭曲，顯得有些可怖。
    她伸手去拿第二根枝條，卻被一道銀光打中了手臂。
    眼淚從麵頰簌簌的滑落，女孩全身顫抖，破碎的灰色祭服下雪白的肌膚抖動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銀白的道袍緩緩走近，看到晶瑩的液體成串的滴在樹枝羽毛上的時候，抬起的腳步頓了頓，繼而退了回去。
    遠處的黃鸝鳥從男子頭頂飛過，停在女孩麵前的樹枝上，悅耳的鳴叫了一聲，歪著腦袋看著披散的及地黑發下遮住的臉。
    一隻白皙的手從祭服下伸了出來，輕輕觸碰玲瓏的黃色身影。
    觸碰溫暖的活著的物體，會讓人產生安全感，所以人要經常觸碰對方，感受對方給予的慰藉。
    這是哥哥在她每次做噩夢驚醒時，在床邊抱她入懷，在她耳邊的說的話。
    如果，如果當時哥哥也在墓碑旁，一定不會讓她落入如此境遇。
    那一瞬，墓碑在金色的光芒中，從正中間染血的灰白色女子照片中分成兩半移開，一隻五彩的大鳥從夾縫中竄出，拖著五彩的巨大尾巴，全身散發著金光，停在空中，女孩被瞬地吸了進去，下一秒醒來，便已經到了這全是樹枝與羽毛的世界。
    “想不想出去？”銀發男子的聲音把女孩從回憶中拉回來。
    女孩停止了顫抖，抬起頭，洋娃娃般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嗯。”
    “如果你能幫我在這裏找到一個東西，我就告訴你回去的方法。”
    “什麼東西？”
    銀白色的道袍上黑色的雲朵狀圖形正在隨著時間推移，緩緩變化著形狀，在銀白色的天空中飄動。
    “一塊石頭，一塊發著熒光的石頭。”
    黃鸝鳥好奇地飛到男子那奇怪的道袍旁，試圖啄啄那些黑雲。
    “好的，我同意。”
    女孩水藍色的眼睛直視銀發下的黑色眼瞳，表情異常堅定。
    黑雲加快了轉動，展示出一年四季的天氣變化。
    “那麼，”
    男子將赤裸的後背轉向女孩，銀白的長發緩緩飄起，本應該長著皮膚的地方，瞬地竄出了一對銀白色蓬鬆的翅膀，翅膀的中間還披散著一片長長的脈絡清晰的白色蓑羽，像新娘披著的頭紗一樣飄在後背上。
    “走吧。”
    女孩猶豫了一下，緩緩站起身子，向那美麗的後背走去，在離男子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伸手觸碰那婚紗似的蓑羽，蓑羽的主人顫動了一下。
    “你，不是人類呢。”女孩的聲音竟沒有絲毫的驚訝與恐懼，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很漂亮，你的羽毛。”
    銀發下的黑瞳微微睜大了一下。
    印象中，很久之前，也有一個女子說過同樣的話。
    背後被柔軟的灰色物體整體靠上來，女孩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而且還很溫暖。”
    銀白色的男子似乎想回過頭看一眼，看到女孩散落在他後背上長長的濃黑秀發時，卻又堅定的轉回了腦袋。
    一陣疾風從男子的發著銀光的手心裏竄出，圍繞著兩人，銀白色的翅膀在風中緩緩揮動，繼而越來越快，瞬地像頭頂茂密的樹冠飛去。
    穿過一丫丫枝丫，一片片樹葉，小點狀的天空終於出現在盡頭，穿過最後一枝樹丫，眼前瞬地開闊起來，女孩放下擋在頭頂防刮傷的手臂，向下俯瞰去，一棵巨大的茂盛的綠樹像浮城一樣漂浮在銀白色水中。
    水麵上蒙著蒙蒙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五色的光彩，將這片天地籠罩得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那個就是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
    “能告訴我這裏是什麼是地方嗎？”
    女孩的濃黑秀發在霧氣中染上了些許色彩，反射出五色的光圈。
    “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