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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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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子站在泯華居門口,饒有興趣的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來,對身旁容顏嫵媚的紅衣女子說道:“娘子,你說這兩個人是不是很有趣?”
    紅衣女子橫了黑衣男子一眼,唇邊勾起一絲魅惑的笑容:“相公,你真不怕師妹聽見你這話,以後回報於你麼?”
    黑衣男子聽到這句話,臉色忽然變得有點慘綠,小聲道:“娘子說的是,娘子高明。”
    紅衣女子輕輕哼笑了一聲,看見青衣女子和白衣男子快要走到麵前,上前一步巧笑嫣然:“師妹,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過師嫂。”青衣女子笑笑,親熱的拉住了紅衣女子的手,“不是說明日能回來麼,怎麼現在就回來了?”說完詭秘的看了看紅衣女子身後的黑衣男子,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師嫂是來收拾師兄的麼?”
    “師妹果真冰雪聰明。”紅衣女子掩唇而笑,眼光卻飄到了青衣女子身後的白衣男子,以及白衣男子身後的那把劍上,抬手行禮道,“小女子風花雪月閣楚盈盈,閣下可是逍遙劍?”
    “風花雪月閣?”白衣男子遲疑半晌,忽而出聲說道,“月閣主?”
    “不錯,正是小女子。”紅衣女子嬌媚一笑,“風花雪月閣已然數年未見淩老前輩,傳說他已隱退江湖,收下關門弟子,如今看來想必就是閣下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回道:“家師曾說過風花雪月閣乃是江湖最大的情報中心,上一個十年舉辦一回的武林盟會家師有要事未能參加,還請月閣主多多寬宥才是。”
    “不愧是逍遙劍的弟子,你瞧瞧。”紅衣女子說著,輕輕拽了拽青衣女子的袖子,“和淩老前輩一模一樣的能言善辯。”
    白衣男子聽到這話,淡淡看了紅衣女子一眼,臉上依舊是微微笑的神色,卻讓紅衣女子不由自主的覺得心中一寒。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巧笑道:“既然淩老前輩有要事,風花雪月閣也不便過多逼迫,不過九年後的武林盟會還請逍遙劍派出一人參加。”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應道,眼光投注在始終不肯回過身看他的青衣女子身上,“白師妹,明日清晨在下再前來接你,告辭。”
    待到白衣男子轉身邁出步子時,青衣女子才仿佛突然從夢中醒來一般開口道:“邵大哥,請留步。”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雕花木盒,轉身拉起白衣男子的右手,將木盒放在他手心,然後轉身不如泯華居,嘴唇抿得緊緊的。
    紅衣女子眼見這一切發生,眼神變了變,向白衣男子手中的盒子投去一個驚訝的目光後,也追著青衣女子消失在泯華居內。
    白衣男子站在原地,手掌慢慢合攏,木製的小盒子慢慢的嵌入皮膚內,他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恍惚,最後連抬頭看仍站在泯華居門邊的黑衣男子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黑衣男子饒有興味的看看白衣男子的背影,再看看泯華居內青衣女子緊緊關閉的房門,摩挲著下巴思考了一會,低語道:“看來沒有那麼簡單,似乎很有意思的樣子。”
    說完又看看頭上泯華居的牌匾,忽然一笑,“不過沒關係,想必是老天終於開眼,惡人自有惡人磨。”
    紅衣女子正好走到他身邊,向天翻了個白眼,靠近黑衣男子身邊悄聲道:“難怪那個人說你是記吃不記打的性子,讓本姑娘好好照拂你。”頓了一頓,看見黑衣男子怔愣的眼神,不由再補上一句,“不過本姑娘覺得,你和那個人不照樣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麼?”
    青衣女子正在屋內凝神思考,忽然聽到屋門外一陣轟鳴,臉色無奈的站起身打開門,扶著額頭道:“師兄,你什麼時候能長點記性,不讓師嫂有調戲你的機會。”
    黑衣男子臉色發青的瞪著自家師妹,看的青衣女子眯起了貓兒眼,走至黑衣男子身前笑道:“師兄,難道師妹說的不對麼?”
    紅衣女子撫掌大笑,對青衣女子說道:“還是師妹有辦法,今日聽說師妹去見淩老前輩了,可曾有什麼為難之處,師嫂會盡力幫忙,決不推辭。”
    “多謝師嫂。”青衣女子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回轉眼光後輕聲道:“師妹的確有為難之處,還請師嫂和師兄幫忙。”
    紅衣女子和黑衣男子神色各異的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師妹請說。”
    第二日清晨,泯華居。
    白衣男子持劍趕到門口時,隻見到泯華居門窗緊閉,門前貼著一張紙條,上麵寫道:今日有要事,暫不行醫。
    白衣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剛準備去開門時,大門就忽然被裏麵的紅衣女子拉開了。當白衣男子看清紅衣女子的樣子時,驚得後退一步,遲疑地說道:“月閣主,你……”
    紅衣女子頂著一雙巨大的熊貓眼,青絲鬢鬆,衣衫淩亂,滿眼血絲,看見白衣男子驚訝的眼神以後,就用一種懷有巨大仇恨和幸災樂禍的扭曲眼神看著白衣男子,哼哼道:“本閣主會這樣還不是拜你師父所賜,師妹已經將你師父要的東西準備好了。”說完好像還不解氣,回頭補上一句,“哼,本閣主還有那師兄妹三個人一夜未睡,準備需要的東西,要是恢複不過來,本閣主就率領月閣的人去包抄你師父隱居的地方!”
    白衣男子尷尬的咳了兩聲,在紅衣女子凶惡的目光中應道:“是是是,月閣主請息怒。”
    走進泯華居,白衣男子就愣住了,近乎癡呆的抬頭問身邊的紅衣女子:“這就是……”
    “沒錯,一共是九個酒壇,一十八個大缸。”還沒等紅衣女子說話,正在做最後一遍檢查的青衣女子應了聲。放在泯華居院內的赫然是二十七個碩大無比的罐缸,已經將泯華居的院子擺滿,幾乎沒有讓人進去的空隙。
    青衣女子也忙了一夜,神色之中很是疲倦:“酒壇和大缸是連夜從城外搬回來的,又調配了很多藥物,總算是備齊了需要的東西。邵大哥,還要麻煩你一個人將這些東西都搬到山上去,這是昨日臨走前淩師伯特意囑咐的。”
    師父你……白衣男子內心默默抽搐,看了看臉上隻剩下幸災樂禍的黑衣男子和紅衣女子,暗暗地詛咒了白衣老者無數遍,抬頭向青衣女子說道:“在下還是先送你上去,再將這些……這些東西運上去。”
    青衣女子看了看自己院子裏的東西,又看了看白衣男子慘白的臉色,決定還是好心的不要提醒他昨日白衣老者還要求在兩個時辰內全部搬上去的要求。
    轉眼之間,時值正午。
    白衣老者站在不遠處的懸崖之上閉上了眼睛,好像對焦急不安的站在那裏踱來踱去的青衣女子視而不見。青衣女子一邊看著山下的石板路上白衣男子的身影,一邊悄悄回頭看白衣老者的臉色,心中不禁更加焦急。
    已經三個時辰了,才不過搬上來了九個,隻怕要不好……
    “小姑娘,你不必站在那裏看了,過來罷。”白衣老者忽然睜開眼睛,卻沒有抬頭看正在頭頂高空之上的太陽,而是俯視著山下奔湧不息的河流,以及不遠處的一汪碧潭。
    “淩師伯。”青衣女子忐忑不安的看著白衣老者的背影,不知道應當如何求情才好,剛要開口時就聽見白衣老者搶先開了口。
    “十一年前,老夫就是在這裏發現了渾身是血,氣息微弱的言卿。”白衣老者伸手指向山下的那一汪碧潭,眉眼之間充滿了回憶之情,“當時若是老夫再晚一刻,可能這世間就再無邵言卿此人了。”
    青衣女子不由也低頭看向山下那一汪幽深的碧潭,忽然低身向白衣老者行了一禮,神情有些恍惚:“晚輩還要多謝前輩,對邵大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前輩,晚輩可能就無法再次見到邵大哥了。”
    “天寶一年,十二月九日。”白衣老者回身看著青衣女子清麗的麵容,輕聲道,“那一日,幽州城內血流成河,被滅口的左衛大將軍邵雲洛家族中隻有一人逃脫。”
    青衣女子聽到這句話,渾身重重的顫了一下,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淩師伯……”
    “言卿從小就特別乖巧聽話,很多事即使他十分討厭,隻要是老夫吩咐過的就會努力去做,從來不會讓人看出他的不滿之意。”白衣老者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越過了山澗,看向對麵的懸崖,“十一年前,他雖然幾近死亡,一身是傷,家人全部被殺,卻還是非常平靜,目光中也完全看不見刻骨恨意。”
    青衣女子顫抖的更加厲害,幾乎不敢抬起頭直視白衣老者。
    “直到老夫無意中顯現自己的武功時,他的眼睛中才好像出現了一些不同的情緒。”白衣老者看著幾百米的山崖下急湍的河水,有些感慨的道,“過了幾日,他果然對老夫說要學老夫的武功,老夫就問當年隻有九歲的他,可是要給父母兄弟和親族報仇?”
    白衣老者轉身看著青衣女子,繼續說道:“可令老夫驚奇的是,他竟然說可以為親族報仇當然最好不過,但更重要的事卻是要保護更多的人,讓他們不要再經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那時候老夫就想,這與逍遙劍所需要的心性是多麼吻合,若是讓他繼承逍遙劍,逍遙劍定能保護更多的人。”
    白衣老者話音剛落,就看見白衣男子將第十個大缸擺在了地麵上,剛要再次下山時,白衣老者就開口道:“傻徒弟,先不用搬了,過來站在你白師妹旁邊,聽老夫教導你們。”
    白衣男子強忍住向自家師父扔酒壇的衝動,回身走到白衣老者身後垂首靜立,默默恢複自己剛剛失去的氣力,一句話都不說。
    “小姑娘,說到老夫教導這個臭小子的武功上,可謂是全心竭力,力求盡善盡美。”說完不管臉色有點發青的白衣男子,依舊笑嗬嗬的道,“例如這小子第一次要學劍法的時候,老夫就說,若是能從這懸崖上跳下,在激流中毫發無傷,劍法就將臻至大成。”
    青衣女子不說話,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狀:“那個時候,邵大哥真的聽從了淩師伯的話往下跳?”
    “哈哈哈,當然如此。”白衣老者撫須大笑的時候,白衣男子的臉上已經青筋畢現,背後的逍遙劍一陣嗡鳴,幾乎要脫體飛出。就在這時,聽見白衣老者繼續說道:“當年這個臭小子剛剛修習了一年的內力和劍法,就敢往下跳啊……直到現在,老夫還沒有看見過他有一次成功過。”
    說完這句話,白衣老者忽然轉過身,眼含深意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對青衣女子說道:“這個臭小子從小就喜歡鑽牛角尖,直到現在仍不能完全明白大部分人都明白的淺顯道理,以後還要小姑娘你多多幫助他才是。”
    “是,謹遵淩師伯吩咐。”青衣女子聽了這句話,安靜認真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低頭應是。白衣老者看著她答應後,唇邊忽然出現一絲寬慰的笑容。
    “小姑娘,你願意和老夫賭一把麼?”
    白衣男子聽到這句話,不解的抬頭看著白衣老者。
    青衣女子就在這時回頭看了白衣男子一眼,漆如點墨的眼眸閃了閃,許久後突然綻開了溫柔的笑容。
    “白茗願和淩師伯賭上這一次,還請淩師伯示下。”
    白衣老者忽然大笑著點頭,縱聲長嘯一聲,眼光瞟到仍不解其意的白衣男子時,笑意不禁更加深了一層。
    然後突然出掌,在白衣男子反應不及的時候,將身邊的青衣女子輕飄飄一掌打下身邊的懸崖!
    白衣男子在那一刻驚慌失措的回頭之時,隻看見青衣女子掉下懸崖之時微微含笑的溫和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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