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十二 再修,刪掉最後一段,內容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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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新皇登基。
皇宮上下一片喜慶,幾個月前因先皇逝世而顯得高牆頹敗的紫荊城此時卻又恢複他以往的金碧奢侈來。東宮裏,李適站在銅鏡前麵無表情,任宮人們在他的身上套上一件又一件華麗卻繁瑣沉重的帝服。林安不知在哪兒督促慶典事宜。
“寡人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人未到,聲先到。孫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跨進了東宮的門檻,“郎君穿上這身帝服真是英明神武的很。”
李適轉過身淡淡笑著:“皇奶奶。”
孫太後笑眯眯的走到李適麵前,仔細打量了一圈:“果然是人中龍鳳。郎君這番可算熬出頭了。”
李適抿著嘴不說話,孫太後朝後一揮手,宮人們便識相的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東宮此時隻剩下李適和孫太後。孫太後也不廢話,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但說出去的話卻和之前不一樣了,“寡人都是吩咐好了的,李乃和李淼不會傻到這時候動手。郎君,你大可安心的踏上寶座。”
李適躬身:“皇奶奶說的是。”
登基大典的吉時很快就到了,李適一身明黃帝服,身後站著的是文武百官,皇宮貴族。
“吉時到——”
李適緩步踏上玉階。身後,太後殷殷期盼的眼神一目不瞬的看著他,二皇子板著棺材臉不知所謂,五皇子眉眼帶笑,仍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其餘皇子表情嚴肅鄭重,百官垂首。他站在祭台前前久久凝視祭品,良久才端起酒盅朝天地緩慢傾斜而出。他轉過身俯頷百官。
百官朝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聲音低沉又不失威武。
“謝吾皇。”
李適的臉上掛著溫和卻又淡漠疏遠的笑容,他一一掃視百官,瞥見幾名朝臣慌張的麵色,李適心中一緊,臉上笑容不減。
他道:“今日……”
咻——
他想說:“今日寡人登基,大赫天下。”但是說不出口了,沒有辦法說出口了。李適捂著左胸,嘴角流出鮮血。
慶典上百官頓時慌亂,孫太後一臉震驚,大內侍衛舉起長矛將皇宮圍個結結實實,老太醫紅著眼睛顫巍巍的一邊幫李適止血一邊使勁掐著他的人中。不多時,李適悠悠的轉醒,老太醫欣喜不已:“醒了!醒了!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皇上!”此聲一出,圍攏在李適身邊的人牆立即讓出一條道來,孫太後被丫鬟攙扶著走到李適麵前,她拉著李適的手,聲音輕微的顫抖:“皇上莫慌,一些小毛賊而已,寡人定會將其擒拿。皇上,這位是先皇的禦前太醫,醫術高明,皇上隻需按著鍾禦醫的說法去做便好。”李適聽著,虛弱的點點頭。孫太後退到一旁,老太醫顫巍巍的走上前繼續搶救李適,嘴裏還斷斷續續的說著:“皇上隻是傷著皮肉了,不,不打緊,就是療傷的時候會疼點,皇上忍忍就好了。皇上可在聽老臣說話?……皇上可千萬別睡了,皇上要醒著,聽老臣說說話。皇上也許知了,老臣當年也是伺候過先皇的人……皇上?皇上?皇……”老太醫小心的伸手在李適的鼻翼下停留幾分。
“鍾禦醫,皇上怎麼樣了?”
老太醫緩緩的轉過身子,渾濁的眼球定定的望著孫太後,突然雙膝落地,顫抖著高聲:“老臣請罪!”
孫太後心中一震,昏厥過去。
“太後!太後!來人啊!太後暈過去了!”
昭和一十四年春,新皇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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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記茶館是京城郊外的一個小茶館。說是茶館,倒不如說是一個茶棚來的準確。張家男人隨便在路邊上擺了鍋爐和幾個桌椅板凳,然後用四根竹竿支起一個牛皮棚,再掛上一個招牌“張記茶館”,如此便是一個茶館了。別看這荒郊野外,似乎來往之人比較少,生意不好做,其實不然,每天每時進出這京城的人可是多之又多,進城做買賣的、找活兒的、投奔親友、為東家辦事兒的、逃難的甚至還有易了容被官府通緝的要犯等等等等。
張家男人不怕死,就怕沒錢花。所以他膽子特大的在閑雜人等來往密切的郊外小路上擺起了攤頭。
這天暴雨,茶館一個客官也沒有,張家男人用四根竹竿撐起的牛皮棚早就咯吱咯吱的動搖西晃了,雨水打在牛皮棚上啪啦啪啦的響,張家男人一邊固定一個竹竿一邊想著這牛皮棚會不會砸下來,自己是不是該收攤回家了。暴雨來襲,沒有什麼人會冒雨趕路。
正在張家男人猶豫之時,遠處傳來了馬蹄的聲音,張家男人眼睛一亮,趕忙固定好其餘三根竹竿,又確認了一遍牛皮棚不會砸下來,這才肩上一甩抹布,站在牛皮棚邊緣遠遠地望著暴雨中的兩匹黑馬,嘶聲喊著:“風大雨大,客官歇息下,來茶館喝口茶吧。”雨聲湮沒了張家男人的喊聲,張家男人有些氣惱,不知那兩匹黑馬上的人有沒有聽到。
近了,近了,近了,停下來,停下來。
籲——
張家男人眼睛乍亮,看著在暴雨中停下來的兩匹黑馬,恨不得衝進雨中把兩位客官拉到茶棚。兩人從馬上下來,張家男人殷勤的替他們把黑馬拴在牛皮棚的一邊。
兩人皆是身著雨笠,看不清麵容,看身形應都是身高八尺的男兒,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茶棚,走在身後的人腰間挎著一把彎刀。
張家男人視若無睹,擺攤那麼多年什麼場麵沒見過。
“兩位客官請坐。客官稍等,茶水馬上就來了。”張家男人笑著用抹布抹了一遍桌椅,然後反身到鍋爐那兒倒茶。
“主子,風大雨大,想來他們也不會及時發現,在這裏多待片刻也是無關緊要的。”跨刀的那人說道。
被稱為主子的人似乎點了一下頭,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說過話,在外人看來他倆之間的氣氛冷的可以。張家男人當做什麼也不在意,上了茶水後就老實的退到一邊,從籮筐裏拿出馬糧給兩位客官的馬匹吃。
兩人歇息片刻,喝完了茶水又見雨勢不減,起身準備繼續趕路,仿佛一刻也不想浪費。跨刀的男人從腰際掏出幾塊碎銀放在桌上,張家男人收了碎銀,又擦拭了一邊桌椅,等再回頭時,那一對奇怪的主仆早就在暴雨中疾馳,身影漸行漸遠。
張家男人撇撇嘴,上下掂量掂量幾塊剛到手的碎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今年過年可以給虎子添件新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