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明月依舊,故人何在。 Chapter 15.閻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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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閻王令
判官突然橫死,牛頭和馬麵皆是一驚。
馬麵大怒道:“你做什麼!”
那人輕輕一笑,道:“你們想殺狄青麟?”
馬麵不解道:“殺他怎麼了,不是……”
話未完,劍已刺了過來,馬麵大刀一橫,可那劍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生生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進了馬麵的咽喉。
“呃……呃……你、你……”
馬麵的話永遠隻能留在喉間。
牛頭立時明白了:“你想殺人滅口?”
那人一抖長劍,道:“‘閻王’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狄青麟趕到時,牛頭嘴裏隻說出一個“你”字,一道光就要了他的命。
狄青麟雖隔得不近,但也聽出了話中的憤怒、震驚以及恐慌。
難道他未曾想到自己會死?
狄青麟落在空地上,地上倒著判官三人的屍體,他也看見了殺死牛頭的人。
那人身材高挑修長,衣袍繁複華麗,眉眼經月光一潤,更顯端正不凡,卻偏偏又於眼角眉梢處多了幾點風流不羈,一把折扇入手,更襯倜儻。
狄青麟望著那人,忽地問:“你是葉敬亭?”
那人微微一笑,勾人心魄:“我是。”
狄青麟搖頭:“你不像。”
那人不解道:“我有什麼地方不像?”
狄青麟道:“你太年輕。”
那人甩開折扇笑道:“你覺得我應該是個滄桑的中年老男人?”
狄青麟道:“一般人都會這麼想。”
那人道:“可惜,讓你失望了。”他又道:“不過,我真的是葉敬亭,不信,你可以問你身邊的人。”
年輕人已趕上了狄青麟。
狄青麟看向年輕人,他自然就是花無瑕。
花無瑕之所以會讓狄青麟在秦郡外的破廟等候,也隻因為此處是距離萬寶樓最近的一處城鎮,而萬寶樓,就修在秦郡鎮子後麵的山上。
狄青麟沒有懷疑的理由,縱然葉敬亭顯得太過年輕。
花無瑕笑道:“你當然是葉敬亭了,縱然就隻有皮囊可看。”
葉敬亭也不動怒,他年輕瀟灑的模樣任誰都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已年過三十的男子,他道:“和你磨嘴皮我從來沒占到半分好處。”
花無瑕微笑道:“那是因為你老了,老了,話就變少了。”
葉敬亭走過來,道:“狄公子,你沒事吧?”
狄青麟道:“我沒事。”
葉敬亭長出口氣,似是放下心來,溫溫的道:“沒事便好,我與無瑕走到半路忽然遭人攔殺,我還在猜想,狄公子會不會出事。”
狄青麟似笑非笑,道:“你們遭人攔殺,是誰敢對萬寶樓的總管動手?”
葉敬亭麵色沉重,道:“是‘閻王’。”
又是‘閻王’?
狄青麟眉頭皺起,那夜花無瑕也對他說過,‘他’在閻王手裏。
葉敬亭道:“我與無瑕被人纏住,一時難以脫身,若是狄公子出事,葉某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狄青麟掃了花無瑕一眼,淡淡道:“言重了。我一介劍客,實不值得葉大管家如此。”
葉敬亭道:“狄公子或許還不太了解自己的處境。”
“什麼處境?”
葉敬亭道:“狄公子現在身處漩渦中心,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狄青麟忽地問:“你是誰?”
葉敬亭愣道:“狄公子難道還懷疑我的身份?”
狄青麟道:“若你真是萬寶樓的總管,想必你該知道我殺了千天行的事。”
葉敬亭歎了一聲,道:“天行是個好孩子,他的死,的確令我難以釋懷,但我也知道一件事。”
狄青麟問:“什麼事?”
葉敬亭肯定道:“天行不是狄公子所殺,殺他另有其人。”
狄青麟嗤笑一聲,道:“你如何知道?”
葉敬亭道:“我聽江湖傳聞,狄公子曾經見過玲玲?”
狄青麟淡淡道:“如果你是要問和千天行一樣的話,我隻能告訴,千玲玲現在人在哪裏,我不知道。”
葉敬亭道:“狄公子自然不知道,因為玲玲現在正在‘閻王’手中!”
又是‘閻王’!
狄青麟道:“千天行也是‘閻王’所殺?”
葉敬亭讚許的點頭:“狄公子果然聰明。不錯,我仔細看過天行的屍身,那一劍雖與狄公子十分相似,但天行確實不是狄公子所殺。”
葉敬亭又道:“江湖上傳言,呂濤等人也是狄公子所殺,但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狄青麟神色一動,道:“又是‘閻王’?”
葉敬亭點頭。
狄青麟道:“這三人也是‘閻王’派來的?”
葉敬亭道:“正是。”
狄青麟一聲不吭,忽地走到牛頭屍身旁,挑開了牛頭的麵具,不出意外,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眼睛凸起,表情猙獰,顯示他死前曾受到過極大的驚嚇。
葉敬亭搖著扇子,望了花無瑕一眼,花無瑕略感無奈的聳聳肩,二者的交流被狄青麟看在眼裏,但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搜索著牛頭的屍身。
終於,他有所斬獲。
狄青麟自牛頭腰間摸出一塊形製古樸的令牌。
令牌通體呈黑色,入手微沉,顯然是用鐵器打造,令牌上刻著繁複的花紋,仔細一看,竟是骷髏、屍骨一類,分外駭人,正中雕了一個“閻”字,反麵刻了一個“王”,合起來便是“閻王”。
狄青麟冷笑一聲,道:“還真是閻王索命。”
花無瑕上前,瞧了那令牌一眼,這是他第一次收斂笑容,露出凝重嚴肅的神情,他沉聲道:“這是‘閻王令’。”
“‘閻王令’?”狄青麟掃了花無瑕和葉敬亭一眼,又將判官和馬麵的屍體搜了個遍,找到了兩塊相同的令牌。
花無瑕看了葉敬亭一眼,後者微微點頭,才繼續道:“是出身‘閻王’的殺手隨身攜帶的令牌,是身份的象征。”
狄青麟靜了片刻,道:“他們真是閻王的人?”
葉敬亭道:“難道狄公子不相信?”
狄青麟將令牌丟在地上,道:“單憑一塊令牌,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葉敬亭道:“那狄公子可以看看他們心口,‘閻王’的人在心口都會刺有一條蛇,這是他們的入門儀式。”
狄青麟拉開牛頭的衣服瞧了,果然有一條盤蛇。
狄青麟道:“你對‘閻王’的事好像很清楚。”
葉敬亭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哀傷:“我自然清楚,我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狄青麟望著他。
葉敬亭道:“我想狄公子心中也在疑惑,為何‘閻王’會對狄公子頻頻下手陷害,這些都隻是因為狄公子和一個人有過接觸。”
狄青麟等著他的答案。
葉敬亭歎氣道:“那個人就是燕子莫。”
燕子莫?
為何是燕子莫?
葉敬亭還想再說,花無瑕忽然道:“有人來了。”
葉敬亭側耳聽了一陣,神情肅穆,道:“難道他們有追兵?”
狄青麟也聽見了那陣聲音。
是人談話的聲音。
模模糊糊聽不清楚,但確實是人在說話。
那些人正朝此處而來。
花無瑕搖搖頭。
葉敬亭沉吟道:“此地都不宜久留,我們趕快離開。”
花無瑕望著狄青麟,眼裏星星點點的情緒說不清楚。
他一直是個難以琢磨的人。
葉敬亭對狄青麟道:“狄公子,隨我們先離開吧。”
狄青麟沒有反對,他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未解,自然不可能放過葉敬亭這個線索,隻是‘閻王’到底是什麼?
葉敬亭帶著狄青麟二人剛走,就有人來了。
那人踏著月光而來,身上一襲墨綠色的長衫拖地而行,拖出沙沙聲響,月光自林間漏下,打在他臉上,映出一張驚為天人,俊美無儔的臉,他眉間盛著淡淡的愁緒,眼裏有著一絲迷茫,似個迷路的孩子,倉皇無助。
若他並無如此模樣,那該是怎樣的一番絕代風華!
他巡視四周一圈,雙眼漸漸清明,射出淩厲難擋的光芒,在他身後,又有一人上前來,摟過他的腰身,將他帶入懷中,低語道:“不用看了,他們已經走了。”
深陷的眼窩,微卷的長發,高大的身材,奇異的裝扮,一看便非中原人。
“耶律……”男子微微皺眉,道:“我很擔心那孩子。”
耶律撫著男子的臉,指尖順著輪廓勾畫,安慰道:“不用擔心,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男子還欲再說,耶律打斷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男子眉頭皺的更緊,略感無措,道:“我、我沒忘……隻是我、想不起……很多事……那個孩子的……大哥說的……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耶律放柔嗓音,茶色的瞳孔裏有著令人心醉的溫柔:“你不必想起來,你隻要記得我就夠了。”
耶律低下頭,吻上男子的唇,再次呢喃道:“你是我的,永遠不要忘了。”
一吻過後,男子望見地上的‘閻王令’,皺眉道:“你居然真的把這東西給他了。”耶律笑道:“為什麼不給,這樣才更真實,你看,胸前那條蛇紋,也是我親手繪製的圖,與真的一般無二。”
男子擔心道:“萬一他真相信了,該怎麼辦?”耶律冷笑道:“若他真是那愚人,留他性命也是浪費。”
男子長出口氣,道:“那孩子跟青龍會有關係,再加上有他在,應該不會出事。”耶律聽的眉頭直皺,一口咬上男子耳尖,道:“你最近操心太多事了。”
男子呼痛,道:“他是青……嘶!”
耶律恨恨道:“不準提他!”
男子眼神一黯,不再做聲。
耶律摟著男子,耳語道:“從你活過來的那天,以前的你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我的,我不準你心裏再想著別人,任何人都不行。”
男子長歎一聲,道:“連我的孩子都不行?”
“不行!”
男子笑了聲,道:“你真霸道,像個小孩子。”
耶律難得的沒有反駁,他道:“回去吧。”
男子輕聲應著,與耶律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