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我等你很久了
    燕子莫衝進胭脂坊後便不見了蹤影。
    南玉忽地一展扇子，搖了起來，問：“你想不想進去看看？”
    白槿看著風流倜儻、儀容俊美的南玉，笑了笑，道：“這裏有什麼好看的？”
    南玉笑道：“有一個好看的女人。”
    白槿眨了眨眼，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叫胭脂？”
    南玉瞪大了眼，看著白槿，表情變得很難看，就像是他騎著馬突然從馬上摔了下來，走著路突然朝前摔了一跤。
    南玉板著臉，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槿笑道：“你莫忘了我也是個男人，男人總是喜歡美麗的女人，不是嗎？”
    南玉用一種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白槿打量了一遍後，突然拉著白槿走了進去。
    一堆鶯鶯燕燕立時圍了上來，白槿一呼吸就能聞到她們身上胭脂的香味，一睜眼便能看見她們露出的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膚。
    白槿隻有轉開目光，問：“我們要去哪兒？”
    南玉興致很高，攔開那些想靠上來的女人，大笑道：“當然是帶你去看美麗的女人。”
    他拉著白槿蹬蹬蹬走上二樓的樓梯，剛過轉角，他卻像被人點了穴一般，定定站住不動。
    “怎麼了？”白槿從南玉身後探出頭，望了一眼，忽地也不動了。
    南玉繃著臉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白槿歎口氣道：“我們確實該走了。”
    兩個人居然真的轉身就走，下樓的速度比上樓還快，直到出了胭脂坊的大門，白槿和南玉的步子才慢了下來。
    南玉唰的關上扇子，歎道：“我終於知道為何燕子莫這麼著急著要我們帶他來這裏了。”
    白槿在聽。
    南玉狡黠一笑，道：“男人，莫不是都喜歡美麗的女人？”
    白槿歎了口氣，道：“你說的太對了。”
    燕子莫也是一個男人。
    他們剛才居然看見燕子莫站在胭脂的房門口。
    胭脂無疑是一個很美的名字，叫胭脂的女人無疑也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她住的地方是這座樓裏最高的地方，任誰到了這間屋子，都會驚歎於這間屋子的華麗。
    擺在屋子角落的長明燭經久不息，將整個屋子照的亮如白晝，亮到每個人男人都可以看清楚胭脂眼角處那一顆淡淡的痣；
    這顆淡淡的淚痣曾讓許多男人為她瘋狂，為她迷醉。
    屋裏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胭脂香味，又似從胭脂這個美麗女人身上散發出的勾引男人的迷香。
    每個聞見這香味的男人都要為她沉醉。
    無論誰看見她都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她的頭發很長很黑，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她的肌膚很白很嫩，她那張小小的嘴撅起來的時候就如胭脂一般美麗動人。
    每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她這張宛如胭脂般鮮豔的雙唇，當它咬住你的時候，咬住的不止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命。
    胭脂真是一個要人命的女人，但奇怪的是卻還有很多人願意把自己的命送給這個女人。
    此刻的胭脂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若隱若現之間，春光盡顯，她烏黑的長發隻鬆鬆挽了個髻，垂在腦後，臉上帶著一種慵懶而滿足的神情。
    她正軟軟的靠在一個人懷裏，全身的骨頭似已酥軟。
    抱著他的人是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他身著一身白衣，塵泥不染，蒼白清秀的臉上帶著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神情。
    少年正在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
    他好像永遠不會喝醉，就像他永遠不會覺得累。他的身體時時刻刻都充滿了能量，讓他能在任何時候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胭脂在看少年喝酒，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冷淡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她忍不住道：“你來這裏難道就是為了喝酒？”
    少年看著她道：“當然不是。”
    胭脂咬著豐潤的下唇，斜他一眼，嗔道：“既然不是，你難道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又是什麼人？”
    少年道：“我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
    胭脂的臉色變了，變得像胭脂一樣好看，她微微低下頭去，低聲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何……為何……”
    少年忽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沒有見過像我這樣的人？”
    胭脂輕輕點頭：“我還從未劍夠像你這樣的客人，一進來就在喝酒，就好像……就好像……”
    少年笑道：“就好像什麼？”
    胭脂又咬了咬她的唇，她似乎有些不甘、也有些遺憾：“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是有意來找我的。”
    少年搖搖頭，道：“你錯了。”
    胭脂看著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道：“我不來找你，又該去找誰？”
    胭脂喜道：“真的？”
    少年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胭脂麵色一紅，道：“那、那我們是不是該……”
    該做什麼，不言而喻，不想少年搖頭道：“不急。”
    胭脂隻好問：“為什麼？”
    少年喝了口酒，慢慢的說：“我還在等一個人。”
    胭脂覺得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年的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魅力，讓她不禁追問道：“你要等誰？”
    少年的酒杯已經空了，他還沒開口，胭脂的房門卻被人猛地撞開，她一轉頭便看見了燕子莫。
    燕子莫清秀天然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裏卻閃過一絲驚惶與意外，但很快便消弭無蹤。
    胭脂嚇了一跳，身上仿佛沒有骨頭一般跌在少年懷裏，像花兒般美麗的臉也沒了顏色。
    花容失色。
    少年卻道：“你為什麼還不坐下來？”
    燕子莫沒有半點遲疑，就在少年對麵坐了下來。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少年，嫵媚誘人，要人命的胭脂似已成了死物，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胭脂喘著氣，緩過神來，輕輕的問白衣少年：“他是誰？”
    燕子莫靜靜道：“朋友。”
    胭脂吃了一驚，咬著紅潤的唇，道：“想不到你居然會有朋友。”
    白衣少年緩緩笑道：“我也想不到竟會有人當我的朋友。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你總該給我和我的朋友準備一壇好酒。”
    胭脂溫順的笑了笑。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也知道怎樣才能使男人開心。
    所以她離開了少年的懷抱，扭著腰，緩緩走了出去，甚至還貼心的替兩人帶上了房門。
    屋子裏便隻剩下燕子莫和那個白衣少年。
    燕子莫忽地道：“那樣東西你是不是已經拿到手了？”
    白衣少年笑了笑，道：“是。”
    燕子莫看著白衣少年，眼裏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謝謝你。”
    白衣少年卻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燕子莫眼裏有了愧色：“我知道。”
    白衣少年道：“他們派出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躲過他們的追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燕子莫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
    整日的奔波勞累確實讓人吃不消。
    白衣少年又道：“更何況，明刀易擋暗箭難防，想必你也有幾次差點喪命於別人手下。”
    燕子莫隻有苦笑點頭。
    他確實有幾次差點喪命，若不是得人提醒，他恐怕今日已無法再坐在這裏了。
    白衣少年忽地問：“你知不知道我等你是為了什麼？”
    燕子莫一怔，道：“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白衣少年道：“當然有。”
    “是什麼？”
    “我要殺了你。”
    夥計沒有走。
    他又和老板回到了屋子裏。
    老板又坐回了窗邊的椅子上，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問夥計：“燕子莫是不是已經走了？”
    夥計道：“他已經走了。”
    老板道：“他是不是已經快死了？”
    夥計道：“是。”
    “為什麼？”
    “因為他要去的地方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老板感興趣的問：“誰在等他？”
    夥計笑道：“狄青麟。”
    老板默了一陣，道：“你的意思是，狄青麟會殺了燕子莫？”
    夥計道：“當然。”
    老板道：“為什麼？”
    夥計道：“因為狄青麟收了我五千兩銀子。”
    “哦？”老板這下是真的有些吃驚了：“是你找上狄青麟的？”
    夥計搖頭道：“不是，是他自己來找我的。”
    老板道：“他自己來找你的？”
    夥計點頭：“他說他要找燕子莫，所以我就把燕子莫的行蹤告訴了他。”
    老板悠悠道：“所以燕子莫是不是快死了？”
    夥計點頭笑道：“縱然不死，離死也不遠了。”
    老板忽然問：“你知不知道，燕子莫好幾次差點就要死在那些殺手手上？”
    夥計愣了愣。
    老板說：“從他出現的那刻起，我們便一直在派人追殺他，如今兩個月過去了，你猜他會什麼還沒死？”
    夥計額上漸漸開始出汗。
    老板又笑了，道：“我想你肯定猜不到。”
    夥計苦笑著點頭。
    他如何猜得到。
    老板道：“因為一個人。因為一個人總是在危機關頭將他救了下來，所以燕子莫才能活到現在！”
    夥計忽地大聲道：“你是不是想說那個人就是狄青麟？”
    老板笑了笑，道：“你還不算笨。”
    夥計咬牙道：“燕子莫難道是狄青麟的朋友？”
    老板淡淡笑道：“狄青麟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朋友。”
    夥計在聽。
    聽得很認真。
    那人續道：“我想不透為何狄青麟會救燕子莫，或許對他來說，燕子莫活著比死掉更有用。”
    夥計忽地一聲不吭，掉頭就走。
    那人問道：“你要走了？”
    夥計道：“我要走了。”
    那人笑了笑，道：“你總不算太笨。現在你趕快去，或許還能替你的女人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