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默推開門的時候，梁北繁伏在書麵上不知在寫些什麼，看見他回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送個人也要去這麼久，你是用爬的麼？”
    林默一邊轉身關上門，一邊將心底的不悅壓下去，“少爺要是覺得慢了，自己可親自去試一試。”
    梁北繁停下手中的筆，挑了挑眉，“你是說讓我爬？”這一言一行一動之間，語言雖並不是算是多鋒利，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林默麵上賠笑：“我說的自然是讓少爺走一遭看看。”
    梁北繁眉頭皺得更緊：“我去試了，還要你幹什麼？還是說，”他語鋒一轉，“你不想要工錢了？”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林默低下頭來，“少爺說的是。”
    梁北繁終於放棄了繼續找茬的想法，將右手又垂了下去的袖子往上卷了一卷，頭也不抬地說道，“快過來幫我研磨。”
    林默慢吞吞地走過去，認命地開始研磨。
    剛觸到硯台，溫潤的觸感讓他的手一滯。
    他抬眼看了那硯台，石質純淨、優美、細膩，竟是上好的端硯。實在是暴殄天物啊，林默惋惜。
    梁北繁提著筆，正要去了蘸那墨汁，卻見得林默看著那硯台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不由得皺眉：“幹什麼？還不快研。”
    林默這才想起身邊還有這尊大佛，隻得拿著那徽墨一點一點地開始硯起來。
    梁北繁的動作極快，不到一刻，洋洋灑灑的一篇就落筆了。林默借著研墨的的空擋，瞟了幾眼，似乎是家書。書信之間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寫好之後，他收起來折了幾折，放在信封裏，卻並不交給林默，隻是自己去糊了口，放進了口袋裏。
    “你認得硯台？”梁北繁突然開口問道。
    林默想要翻白眼，認得硯台？是個人就認得。心裏這樣想，但他還是恭敬地問道：“不知少爺說的是哪種硯台？”
    梁北繁斜看了他一眼，“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既然問得含糊不清，林默回答的對象自然也就含糊不清，於是他相當理直氣壯地開口，“不認得。”
    梁北繁盯了他半響，將硯台拿在手中，看著他道：“這是硯台。”
    “。。。。。。”
    林默突然覺得，世間該有一種名為後悔的藥。
    “既然你喜歡，就送你了。”梁北繁說著很大方地將硯台扔給了他，還露出一臉跟爺有飯吃的炫耀表情。
    林默發現，需要藥的不是他，而是梁北繁。
    而這藥。。。自然是治腦子的藥。
    梁北繁抬頭看了眼立在牆邊的大擺鍾，“吃飯的時間到了。”
    “那少爺我先告退了。”林默抬腳就往外走。
    “回來。”梁北繁皺眉，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
    林默在門口站了半響，認命地又退了回去，“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誰然你先走了？”梁北繁淡漠地開口，聲音卻帶著些許挑釁意味。
    “少爺您說吃飯的時間到了。”林默認真地重複道。這難道不是提醒他下班了麼？
    梁北繁眯了眯眼，“你知道書童要幹什麼嗎？”
    “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這位三少爺又要開始找茬了。
    “負責飲食起居。”
    這人說得好像理所當然，林默聽得覺得理所當人，可是。。。少爺您是這輩子沒招過書童，還是聊齋看多了？！哪家的書童還負責去坐這種小廝的工作？
    林默覺得自己實在是無力跟這種沒有常識的人理論，於是他幹幹脆脆閉了嘴。
    “不過，放心工資很高。”梁北繁看著他半天沒有回應，想是安慰似地道。
    林默想說，我的津貼更高。忍住幾乎捶牆的衝動，他酌詞又換了個說法，“府上缺人手？”
    “沒有。”梁北繁疑惑。
    既然不缺，為什麼將書童當做當做保姆使，這不是奴役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勞動人民麼？
    梁北繁忽略了林默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徑自往外走。
    走了兩步，見林默還沒有跟上來，他回過頭來，“跟上，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林默抱著硯台認命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