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識字麼？”身後一個陰測測地聲音響起。林默一驚，拿著書的手一抖，險些掉在了地上。
    “確實不識。”林默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與梁北繁拉開距離。
    “那你在看什麼？”梁北繁眉頭微微皺起。
    “自然是看形狀。”林默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梁北繁看了他半響，神色淡淡地開口：“我可以教你。”
    “不必了。”林默飛快地拒絕。然而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快了，反而容易落下馬腳，於是他一邊觀察著梁北繁的神色，小心措辭地說道：“少爺每天忙碌得很，我這小小的書童自然不能勞煩您費心。”
    梁北繁因著林默態度飛快地轉變挑了挑眉，他緩緩地說道：“書童不認識字，說出去會讓我很沒麵子的。”
    那大可不必雇他，林默暗想。
    但話自然還是委婉些說出來比較好。
    於是他開口：“少爺您可以去物色一個識字的，再不然，小的我也可以幫您引見引見。”
    “你已經是我書童了。”梁北繁眉毛皺了皺。
    正說著，突然聽得門口響起了叩門聲。
    當當當，三下。規規矩矩，節奏有秩。
    “進。”梁北繁沒有動，他仍舊半靠在書架前，一身量身定做的白夾衫將他的體型襯得修長。隻是，這像是對待自己老師的態度嗎？
    相當沒有禮貌，這是林默對他這番行為的評價。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穿著一身長袍走了進來。微微朝梁北繁和林默點了點頭，動作無不顯示其良好的教養。“從今天起，由我接任上一任老師教你國文。我姓顏，單名一個成字，字凡允。”他開口道。
    梁北繁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顏成見狀也不惱，而是拿起手中的藍皮書本開始講起課來。
    很快，林默就發現，這人真正是有大學問之人。一句一句講得條條是道，旁征博引，風趣生動。
    梁北繁仍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也開始聽了那人的講學。
    課畢，梁北繁擺了擺手，示意林默送顏成出去。
    林默上前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顏成微微一笑，走了出門，林默跟在後麵。
    “先生真有大學問，聽先生一堂課，李德深覺受益匪淺。”林默走在後麵，由衷地開口說道。
    顏成聞言稍稍慢下腳步，與他平齊，“您過獎了，李先生一見就是學識淵博之人，倒是顏某班門弄斧了。”
    林默知這話不過是客套，也不在意，隻是說道：“李德隻是一介小小書童，哪裏敢和先生比呢？”
    哪知顏成竟定住了，久久看了看他半響，終於歎出一口氣來，“實在是屈才啊。”
    林默一愣，這已經不是第一人說這話了，難道他掩飾得太差了麼？
    想著麵前還有人，林默隨即回過神來笑了笑，“這梁府書童的職位，倒是很多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先生這話倒是說笑了。”
    是夢寐以求，不過是噩夢，林默在心底暗暗想。
    顏成見他如此說，也知道是自己逾越了，遂也不再說話，隻專心看著前麵的路。
    隻是，不管怎麼地，這人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就像是表現出來的並不是他真實模樣的樣子。
    書房在三樓，出門往前走不多遠在拐上一個彎就到了樓梯口。梁府在建築要求方麵比較奢華，連樓梯上都鋪著厚密的紅色地毯，比這窮苦人家身上衣料不知貴了多少倍。
    從樓梯上下來，是一個大廳，專門接待貴客所用。閑暇時間，府裏也有些人坐在這裏說說話，嘮嘮嗑，但是並不常見。
    從大廳往外走就是大門口了。
    林默將顏成送至了門口，看著他坐上梁府裏專門用來接送的車後，才轉身回書房。
    當林默推開門的時候，梁北繁伏在書麵上不知在寫些什麼，看見他回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送個人也要去這麼久，你是用爬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