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病房裏隻有白子語一人，四周沒有一絲輕響，悄靜得有些虛幻。
    他的意識昏昏沉沉，偏偏睡得不安穩，不知是躺在陌生床單的緣由，還是介懷自己的身體猶如季淩夜所說的——嘔心。
    自醒來了，這幾天都睡不好。
    白天讓他意外的是雷漠悠每天都會出現，醫生來了便退到外麵，撥出電話時神色有些凝重，可是短短幾句話就掛了。
    知道雷漠悠到過公司一趟才趕到醫忙的，風雨不改，總是為自己忙裏抽空。
    白子語生怕誤了他的公事，想讓他放任自己在醫院，但還是被拒絕了。
    翻身時，身子又疼了，就像腸胃打結一般，分不清哪裏才是病痛的源頭。
    額頭有幾顆虛汗，眉頭微擰，浮沉在淺睡間的意欲一刹那杳無蹤跡。
    慢慢睜開眼，看見室內的光線很暗。
    他偏過頭，想打開床頭的一盞橙，但隱隱約約聽見了聲音，還有一股壓迫感。
    動作一僵，側身望向昏暗的門口。
    那兒站著一抹濃黑高挑的身形，直直地對向自己的位置。
    白子語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微涼的指骨輕輕抓住單薄的病服，“雷先生？”
    詢問著，卻沒有得到回應。
    那人沒有走近，臉色卻如一室的黯沉，看著問話的白子語，半晌沒有一絲動靜。
    最後，久得白子語以為自己在做夢，那人終於開了口，“你的弟弟找上門，說你失蹤了幾天，要報警。”
    說話有些突然，讓白子語怔怔地抬頭，是季淩夜的嗓音。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這一個念頭占據了思緒，全然遺忘了注意對方的話。
    逐漸適應黑夜的眼睛聚焦著，凝視擺出冷漠的姿態的男人，“什麼？”
    季淩夜目光一掃，看向白子語的肚子，就那麼一瞬間，又厭惡地挪開了視線。
    “你弟弟要挾我把你帶回家，而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在這兒待下去，醫生已經批準了。”
    聽到語氣帶著隱隱的怒火，對那恨不得將自己割裂成碎的眼神，白子語沒有訝異。
    他明白季淩夜為什麼生氣。
    漏夜趕來醫院，還要特地接他這個最痛恨的人出院……
    微微勾起嘴角，卻沒有明顯的笑意，隻有掩蓋愁苦的無奈。
    “我想求你一件事。”
    雖然這不是談條件的好時機，但白子語盼望著他和弟弟的好日子，覺得必須在寧靜的此刻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