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
    直到我離開辦公室，蔚藍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也許是她忙，又或許是她已經聯係上言勳，去向言勳要一個解釋了。
    但是這些也許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會找到辦法解決。
    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從媽媽倒下的那一天起，從我親手推開何惟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以後都要學著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正想歎氣就突然想起那天茗若說提前進入老年期的十大表現中便有走著走著會想歎氣這一條，收！我是年輕人！
    把茗若叫出來喝東西好了。
    順便打聽一下她婚禮準備得怎麼樣。
    電話一接通，茗若的聲音就透過聽筒清晰地傳了過來。
    “念念，你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冬子沒照顧好您老人家？”
    “去去去，不許貧嘴！他不在家，我都快無聊死了。”
    “那個新好男人居然沒在家陪你嗎？”
    “他去參加同學會……了，那個……”
    “嗯，我知道。何惟回來了，所以他們出去聚一下也是應該的。”
    “本來就不許他去的，我怕劉冬被帶壞了。”
    “不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子那個人。”
    “哼！那天劉冬陪我逛街，逛著逛著就遇到何惟。你說他現在都是什麼眼光？身邊帶的那女的簡直……念念，你沒事吧？”
    “沒事，我已經見過了。”他帶的女孩子，又換了一個嗎？
    “念念，你是在街上吧？反正我在家無聊，不如我們去喝東西好了。”
    “好，本來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叫你出來，結果說著說著就忘了。去‘深咖色’？”
    “‘X—BLOOD’見！”
    “我等一下還要去看媽，別去喝酒了。”
    “那我們先去看林阿姨好了，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醫院門口見。”
    李茗若！怪不得以前冬子要給你個“先掛電話”的綽號！
    轉過頭剛好看見路邊那家花店，挑了束新鮮的包好。
    攔到一輛車，出發。
    坐在車上，又想起那會大學的時候，李茗若總被冬子說是“先掛電話”，何惟總說我是“慢半拍”。
    那個時候，旅經係和政法係的聯誼會上，李茗若嘛因為少根筋所以上天比較照顧她。
    文藝一點的說法就是劉冬同學和李茗若同學在聯誼會上相見的時候，愛神丘比特恰好經過，一箭正中紅心。
    流氓一點的說法是大灰狼劉冬以為遇上小白羊李茗若，懷著拯救人民群眾於水火中的一顆慈悲之心，將小白羊領回家圈養，誰知卻被小白羊改造成了新好男人。
    當初劉冬追李茗若可是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A大政法係的高才生好長一段時間裏都以他為榜樣。
    “姑娘，您這是要去約會吧？笑得這樣開心。”
    一不小心都笑出聲了。
    “不是，我隻是想起以前上大學時候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
    “不會的不會的，您願意說是好事情！怎麼會介意呢？”
    “大學那會兒有一個政法係的帥哥追我好朋友，居然送了她一本他自己親手草擬的《新婚姻法》，那男孩子就裝成送快遞的，站在我們宿舍樓下大聲喊她去簽快遞，然後是我陪她下去拿的。”
    那天陽光的溫度剛剛好，適合戀愛。
    “我站在大概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聽到那個男孩子一本正經地說，這位小姐，你必須清楚地知道簽收了是不允許退貨的。”
    到後麵我的聲音就越來越輕，幾不可聞。
    他們時至今日都還如往昔般幸福，為什麼何惟和我卻走到了今天這步。
    陌生人也不過如此。
    我的何惟也曾在宿舍樓下帶著滿眼笑意喊我的名字。
    那時，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暖冬裏的陽光。
    溫暖著我心裏每一個角落。
    “您好像有些不高興了？”
    “師傅，沒事，我就是突然也想到一些難過的事。”
    “是想到男朋友了吧？現在的年輕姑娘啊，一丁點兒大的事就要死要活，您看著倒也不像那些個要尋短見的，我開車都這麼多年了，什麼人沒見過。沒什麼大不了，我一看就知道您是個有福氣的人，姑娘，凡事想開些，有時候人生就像一根繩子，打結了咱解開就行。前麵就是博仁醫院了，身體是很重要的，小生命也是條鮮活的生命，記得想開些啊！”
    聽到這兒我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敢情這師傅以為我是要去流產……
    解釋倒顯得我有些欲蓋彌彰了。
    也好，這樣一來心情倒沒那麼糟了。
    那若是，有些結是死結，是不是要割斷才好？
    “師傅，您說的我都記在心上了。謝謝，這裏停就可以了。給您錢。”
    “想通就好，反正你要記住，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好的，謝謝。”
    還沒來得及揮手送司機師傅離開，茗若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念念！我也剛到！”這丫頭，樂天勁兒還真是收不住。
    “你也買了花？”
    “嗯，剛過來之前看到花店就買了。走吧，上去看林阿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