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眼睛，他曾經見過九君弘的雙眸一眼，那是一雙蘊涵蒼穹之力的眼睛，於是，兮言在那雙眼裏看到了一片沒有盡頭的天，還有影影綽綽的天外星海。
    在九君墨的眼中，他看到流光溢彩、看到那裏的金色緩緩地旋轉，像是蘊含了天地之間的規則一般。
    盯著九君墨的眼睛看了很久，兮言眼中露出迷茫，那雙金色的眸子裏金色流轉，如同光陰輪回，千回百轉，兮言仿佛能夠從那雙眼中看到太陽朝升夕落，看到群星在空中劃過細細的銀線，看到眾生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小小的腦海裏仿佛一下子被裝進了幾生幾世數千年的記憶。
    九君墨自始至終隻是神色淡淡地看著兮言，仿佛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有什麼十分有趣的東西一般。
    兮言白嫩的臉頰上緩緩滑下細細的汗珠，從鼻尖滴落下來，在落地之前就變得寒若冰珠，他臉色蒼白，仿佛已經沉沉睡去。
    昏暗的房間裏悄無聲息，偶爾聽到屋外的風夾著落雪敲在門上，發出輕輕的聲響，微弱地幾乎聽不明確。
    屋子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用力打開，一個穿著灰衣的男仆麵色不愉地走了進來，手裏依舊端著白色的藥盅，裏麵盛著黑乎乎的藥液。
    伴隨著碰的一聲響，九君墨略帶遺憾地看了一眼兮言，隨後緩緩閉上了眼。而兮言卻好像經受了什麼極大的痛苦，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神色驚慌地看著四周，仿佛四周還有什麼妖魔鬼怪在盯著自己。
    男仆神色厭煩地走進來，進到裏麵的屋子時終於看見了陌生的兮言，不由得微怔。
    當初九君弘回來的時候，夠資格在廣場上親自迎接她回來的人，無一不是家族的核心成員，像他這種傭仆之類的，理當沒有資格見到家主尊容，也就不知道兮言的存在。
    因此一眼看見這個容貌精致的小男孩，男仆想也不想就冷冷哼了一聲：“哪裏來的小雜種？出去！”
    兮言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顯然還沉浸在剛剛看到的景象裏，他仿佛沒有聽見男仆的話，一雙烏黑的眼用力瞪著九君墨，對方已經閉上雙眸，隻是那條黑色的沉重緞帶並沒有綁在眼上。
    男仆似乎覺得氣氛有異，伸手便去拉扯兮言：“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在他看來，這個小東西應該是其他仆傭的孩子，也許是走錯地方了還是怎麼了，不知不覺就走了進來，因此他也沒什麼好臉色，他跟著九君墨這麼一個不能修行的主子，平日裏受盡了白眼，實在是看誰都不爽！
    本以為輕輕一扯就能把對方拉開，甚至能夠像扔一隻死耗子那樣把他丟開，卻沒想到，手上才剛剛用力，這小小的身子竟然一下子靈活地扭了過來，一張口就咬在他手臂上！
    出乎意料的劇痛一瞬間就在男人手臂上蔓延開來，他低吼一聲，用力將兮言甩開，低頭看時竟見自己手臂上的衣袖已經被撕裂成條，破碎的布條下隱約可見幾道深深的傷口，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兮言被一下子甩在地上，後背撞在其中一個書架上，書架晃了晃，厚厚的一本盒裝的書掉了下來，直接砸在兮言腦袋上，他頓時懵了，晃了晃，暈了過去。
    人已經暈了，隻是嘴角還殘留著殷紅的血，以及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尖尖虎牙。
    九君墨雖然閉著眼，卻仿佛看到了身邊的情景，看到那男仆手臂上的傷時，他神秘莫測地微微勾起了嘴角，卻淡淡地道：“出去處理傷口吧，你不用到我這裏來了！”
    男仆咬著牙捂著手臂上的傷口，本就蒼白的臉在聽到九君墨的聲音是變得更加蒼白：“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