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哥兒的生活 第三十七章 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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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長什麼樣子?”笙哥兒隨口問杜若,“是不是跟戲台上演的那樣,是個留著白白的長胡子的老頭?”
笙哥兒說話直接杜若是知道的,他笑笑,“不是,當今聖上正值壯年,也就三四十來歲。”
“那不就和老爺差不多大?”
“是啊,原來的大殿下倒是近花甲之年了,先帝一直未立太子之位,大殿下等的時間最久,沒想到後來竟讓三殿下捷足先登了,未嚐不是他平素行事乖張招搖,不及三殿下沉穩內斂,才被先帝從儲君的名單上給除了。”
笙哥兒看著杜若,“你同我說實話,你如今在京裏為官,穩還是不穩?”
“我是聖上一路提拔上來的,屬於少壯派,自然和守成派有些嫌隙,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好在聖上信任於我……”杜若想到了什麼,道,“有一件事,也是月餘之前的事了,那時我奉聖上之命收集一位大理寺少卿的罪證,那也是守成派的頑固力量,最後在我和其他同仁的協作下,總算把人給扳倒了……隻是後續沒想到會牽扯出另一些事……”杜若沒有再說下去。
笙哥兒聽到他說到“大理寺少卿”就覺得有些耳熟,再見杜若這般形狀,想了想,才道,“那日我去舅家,聽大表哥說辛渚上京進貢結果差點累及家門的事……難不成是……”
“是,”杜若點頭,“我也不曾想到會牽扯到杜家……那些瓷器的事我是聽當時去抄家的一位同仁說起的,當時已上報了,杜家雖已無一人在仕途中,可是畢竟是太祖時開國元勳那一脈,雖有人向聖上主張嚴懲,可是聖上畢竟顧念舊功,隻是小懲大誡而已。”事發以後,其實杜若站在言官的立場由古及今也是說了好一些話,隻是這些杜若沒說是了。
笙哥兒歎道,“若是被大表哥他們知道事情的原委,隻怕要怪我幾分了。”
“哥兒,”杜若握住笙哥兒的雙手,“杜若本該留在哥兒身邊好生伺候哥兒,隻是如今倒不能夠了……哥兒,相信杜若,再給我幾年時間,杜若還是原來的杜若,會回到哥兒身邊。”
“杜若,你有抱負那就去施展,我並沒有要限製你……”
“哥兒,杜若知道要怎麼做。”杜若微微一笑,“哥兒失蹤這麼些時間,隻怕外麵找翻天了。”
笙哥兒抓住杜若的衣袖,“杜若,你要走了嗎?”
杜若點頭道,“哥兒,很快,我就會來找你。”
“嗯。”
杜若望著笙哥兒的臉,突然聲音低了下去,“哥兒,可否容杜若做一件不敬的事?”
“嗯?”笙哥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杜若的臉壓了下來,然後他的唇落在了自己的右頰上——其實杜若倒是想要落在另一個地方,隻是時間倉促,他也不想讓笙哥兒不快……不過,饒是這般,笙哥兒也被驚到了——打小,也就隻有孫嬤嬤和杜老太太這樣親過他,就連老爺也不曾(當然,他不知道的除外)。
杜若的手指拂過笙哥兒的微尖的下巴,輕聲道,“哥兒,杜若逾越了,有些事……杜若不能不有所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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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樓他們找到笙哥兒的時候,笙哥兒正在街上一個字畫攤前看字畫,他隻說自己一時興起又去街上轉轉,然後就沒有及時趕回去……雖然這麼說,但是重樓和蒼術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說,哥兒今日出去都遇到什麼事了?”書房裏,重樓問餘容。
“也沒什麼事啊,就是和往常一樣在街上溜達啊。”餘容回答。
“你仔細回想一下,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嗎?”蒼術道。
餘容抓了抓頭發,“哦,對了,有一件事……就是在街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算命的,哥兒挺感興趣的,就讓那算命先生算了,不過後來,哥兒說是個江湖騙子,因為被哥兒戳穿了就逃走了,後來我們才去的寶瓶樓。”
“算命先生?”重樓看了蒼術一眼,“哥兒何時信這算命先生了?”
蒼術繼續問餘容,“你可知哥兒算了什麼?”
“哥兒不讓我們在旁邊,他自己和那算命先生在街角那邊算的,別說算了什麼就是他們說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我還是覺得哥兒去算命這件事很奇怪……”
“你是說哥兒失蹤是和算命有關?”
“我隻是想……”重樓看向餘容,“那算命先生長什麼樣子?”
“就是算命先生的樣子啊,長胡子長胡須的。”
“算了。”蒼術道,“這次就這樣了,讓你們伺候笙哥兒,卻隻顧自個兒享樂,自罰你一個月的銀錢,如果還有下次,可就不止這麼容易了。”
“是。”
餘容走了以後——
“你怎麼想?”
“今天的事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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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你畫的這是什麼啊?”葭兒站在一旁看,看得一臉糊塗——隻見那宣紙上紅紅綠綠的顏色一塊一塊的,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東西。
笙哥兒定睛一看,擰眉,放下了筆,把那張宣紙卷起,扔到了火盆裏燒掉了。
葭兒見笙哥兒神色不對,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了,小心地問,“哥兒,是不是葭兒亂說話了?”
笙哥兒擺擺手,“同你無關,是我自己定不下心來……葭兒,給我煮一碗冰糖銀耳羹吧,我想吃那個。”
“好。”葭兒心裏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笙哥兒踱步到窗前,看著湖上飛掠而過的水鳥,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煩躁的——總是會想起那天杜若離開之前的那個親吻——杜若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感情上過於淡薄……可是那日……他想起杜若那低低的聲音——
哥兒,杜若逾越了,有些事……杜若不能不有所期許……
他沒有明說,可是那話裏那隱約的意思,卻是讓人無法回避的。杜若還是叫自己“哥兒”,可是這次重逢,細想起來,他和自己說話,還有對自己的做派,已和往日大相徑庭了。
杜若……杜若是想告訴自己,他對自己有那種情愫嗎?……
他不是傻子,杜若同樣是個聰明人,杜若在給自己暗示,卻是很明白的暗示——杜若對自己抱有的是“男女之情”。就如笙哥兒以前說的,他對於這種男男之事是知曉的,也不覺得有多麼驚世駭俗、麵目可憎,而現在這事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隻是覺得意想不到,對象還是杜若……為什麼是杜若呢?如果是其他和自己關係不是那麼親密的人,他就最多一笑了之,不會放在心裏這般百轉千回……為什麼是杜若呢?……
笙哥兒生平第一次陷入如此糾結的情境。於男女之事上他並無所覺,更何況是這種“男男之事”……當初那老和尚說自己“情愛緣難”,說得並不差,自己確實很難動情,也許傅家的人皆是如此吧,老爺也是如此,多少個姨娘也暖不了老爺的心,自己是老爺的骨血,骨子裏也流傳了老爺的“薄情”吧……
“杜若……”
葦兒進來的時候聽到笙哥兒叫“杜若”,愣了下,“哥兒,你叫誰?‘杜若’?”
“不,你聽錯了。”笙哥兒回過神來,扭頭看了葦兒一眼,“你從哪裏來?”
“從園子那邊過來,我采了些菊花,哥兒泡香片可以用得著,再過些日子,桂花有了,還可以泡桂花茶,煮桂花湯呢。”葦兒把裝著菊花的花籃放在桌上,“哥兒,這幾日心神不定的,是有什麼緣故嗎?”
“沒。”笙哥兒頓了下,睫毛顫了顫,道,“葦兒,你說,我是不是該娶妻了?”
葦兒本來在倒茶,聞言手一顫,茶水灑了出來,她忙放下茶壺,從腰間抽出帕子擦桌子,平複一下心,問,“哥兒,你怎麼這麼問?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嗎?”
笙哥兒搖頭,“不是。”
“那……是看中了哪個丫頭?”
“沒有,葦兒,我沒看中什麼人。”笙哥兒歎口氣,“隻是,我想著,同我這般年紀的少年公子都在男女之事上有所了解,我卻沒有……”
葦兒聽了暗暗鬆口氣,“哥兒,葦兒知道的哥兒可從來不是這般‘跟風’的……”
笙哥兒一笑,“我隻是突然想到而已,也怪沒意思的……罷罷,你就當我沒有說過這話吧。”笙哥兒轉過身,背對著葦兒,看著窗外又發起了呆。
葦兒望著笙哥兒的瘦長的背影也發呆起來了——哥兒究竟是……隻是不知哥兒突然提到這個真的隻是興起之念還是有所思慮……
葦兒歎口氣——她倒不是自個兒存著什麼心思——這些年下來,她年紀也大了,對男女之事上是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她說隻願陪在哥兒身邊伺候是真心真意的,就算以後哥兒做主給她配了哪個小廝都可,隻要留在這裏……她歎氣是為了他人……葦兒聰慧,不若葭兒粗心,她日日陪在哥兒身邊,同時有些事也看在了眼裏,哪裏有看不明白的呢……她隻希望大家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