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冬又一夏，轉眼來年秋天又到，師父昆侖山去了。我坐在偌大的廣場中間扇扇子，並不是因為熱，而是實在沒有事幹。
    “師姐，我剛才那套劍法耍得如何？”林路遠興高采烈地問道。
    “不錯。”我隨口一答。
    “不成，你看都沒看，你敷衍我！”
    知道我沒看還問，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煩。“你說過要看我練劍的，你看一次，就看一次！”
    大白在太陽底下翻了個身繼續曬毛，飛飛趴在我邊上朝著林路遠吼了一下。
    “去吧，我看著。”那小子很用功，劍法進步很快，卻沒有什麼法術和功力。我盼望的人，始終不是他。
    還在思量什麼時候下山再看看，小九看出了我的分神。
    “師姐！”小九抓著我的肩膀，“你就不能看我一下麼？”
    我瞧著他認真的表情，摸摸他的頭，“你自己練好麼？師姐都點心煩。”
    這下小九不鬧了，反而伏在我的膝蓋上，“師姐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小九為你分擔麼？”
    十五歲的孩子，他算是懂事的了。相比兩百多歲的狐狸，是非常懂事了。
    “今年秋分那十年一次的弟子會，我在思量讓誰上來著。”這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什麼弟子會，我還真沒上心過。
    “隻怪我學的太慢，不能為師姐爭光。”小九一臉無辜。
    我摸摸小九的頭，不語。
    飛飛在邊上蹭了下，說到：“我變身了後，我去！”
    我伸手彈了下飛飛的腦袋，就他那點出息，玉浚都比他要強。
    我最不上心的弟子會，其他人倒是很沸騰。且不說以前偷懶的那些變勤快了，就是笨拙的狐狸也開始懂得抄書不如修行了。林路遠還是那麼苦練，一有時間就練劍，我估摸著過來弟子會，就可以放他下山複仇了。一年的感情，也是該個盡頭的時候了。
    十年前的弟子會是我拿的第一，十年前的十年前還是我，算起來的話，我似乎連續拿了好幾十年了。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勤奮，而是我的修為，和師父一樣，已經到了飛升的階段。
    話說八十多年前我一天，我還在修煉，然後一朵黑雲飄來，然後一道雷劈了下來。那時候我知道自己可以飛升了，卻生生壓了下來。後來，師父抱著黑乎乎的我說，別修煉了，再繼續修煉，下一個劫雲還是會來的。所以我知道為何他三百多年來都不曾修煉，也知道了我要繼續步他的後塵。
    這些天華陽子來過一趟，給我們送了把劍過來。齊雲山不少神器，這把劍，卻是為小九而送的。
    絕情劍三個字在我手中的時候，我說了一下我的想法，就等著弟子會完了，讓他帶劍走了。
    直到這一刻，我才有那麼點感覺，不應該強求收個人做弟子。昆侖山那些就不說了，我們山上的人類，老賊不說，我和秦歌都是因為家中不看好，才跟的師父上山，碧淺則是師父從死人堆裏救活的，我們都沒什麼顧慮，也沒有回頭路，才那麼死心塌地地待著。小九要尋仇，就算不想走，也不適合修真。
    “你簡薑師弟入魔了。”華陽子幽幽說道，“目前在昆侖塔裏鎖著，還算抑製得住，不過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簡薑我是見過的，一個話不多的弟子，似乎是華鋒子的弟子。
    “是因為青河。若說輸給淵兒就算了，連續三次弟子會都輸給了青河，一下子想不開就入魔了。”華陽子說的很淡，我知道事實上肯定麻煩得多。
    師父還在昆侖山，我想了想，還是和華陽子說了，“師伯，今年要不，我就帶幾個人上去得了。”
    華陽子知道我的顧慮，笑了笑，那花白的胡子隨風而起，“不用擔憂，你師父收的徒弟，無論是人是妖，昆侖山都不嫌棄。”
    我說師伯你真真看得開啊，因為我的一個玩笑，齊雲山被罵了多少年，就你還一直挺著我們。
    我狗腿地送了一大推上好的布料給華陽子，清一色都是青色的段子。想著還有幾天就去昆侖了，我又轉身挖了一堆白色的衣衫給師弟師妹們送去。
    弟子會那天我就帶了八個師弟師妹去，加上我，剛好九個。從昆侖山偷出來的神獸，我是一個都不敢帶啊，光想想華鋒子那淩厲的眼神就足夠我消化一個月了。
    “師父。”我朝著已經在昆侖山做客一個月的老賊行了大禮，他那年輕俊秀的臉配著白衣飄飄在一群老頭子中間顯得格外出眾，我們倍兒有麵子。
    師父朝我們點了點頭，我們一堆子人和妖精都俊美的臉配著白衣飄飄在一群小道士道姑裏麵也顯得格外出眾，師父倍兒有麵子。
    不知道哪個新來的小尼姑在我後邊嚼舌頭，那話一字不落的被我聽著。
    “這就是齊雲山的？難怪說都是些妖精，一個比一個長得怪！”
    我懶得理，狐狸倒是在行，他對著那師妹回眸一笑，人家換了口氣。“真是俊秀啊……”
    我惡寒了一陣，蘇草給我送來了比試的譜子。此次齊雲山上陣的就四個人，我和秦歌、玉浚還有向躍。你要問我為何？因為我太出名了不得不去，他們三個是太草包了要給別人機會。往後看我那一群對陣的名字中有著蘇草，不由得多看了蘇草一眼。
    “蘇草，最近進步如何了？”
    蘇草笑了笑，朝我行了個禮，“師姐笑話了，蘇草天資愚昧，怕是獻醜的。”
    弟子輩中，我最喜歡的就是蘇草，原因無二，就是因為他為人老實，天資中庸，對我很好。
    結果一天的比試下來，讓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氣。一直以為本次第一還是我的眾位，看到了我輸給了蘇草。我是故意輸的，沒幾個人看得出來。倒是狐狸那邊出了鬼，草包幾個不算，本來比較厲害的師妹，卻輸給了狐狸，讓他進入了複試。
    “師姐我贏了！”狐狸高興地抱住我，一個勁在我懷裏蹭。
    我也很欣慰，我們家第一草包終於比別家的厲害了。“你沒有魅惑別人吧？”
    “沒有！”狐狸撇撇嘴，一臉委屈的樣子。
    我剛想再說什麼，小九幽怨的眼神出現在我麵前，一副要扒掉狐狸的樣子。
    我隻好推開狐狸，交待下麵的事情。
    “接下來你遇到的也沒幾個高手，但是你要小心陳一芍。”交代完了之後，我開始在昆侖山晃悠，帶著小九轉轉這仙府。
    小五是花妖，隻要她乾坤笛一響，有花的地方就會芬芳。我是踏著笛聲進的後山，一片紫菊香隨風而來。
    “路遠，陪我過兩招如何？”我扇著我的羅玉扇，懶懶地看著小九。
    小九的手握緊了劍，抿唇不語。
    “就過過招，我不用法術。”
    小九朝我行了個禮，然後拔劍而來。
    三百多年沒有白活，大多劍法我沒有學過也都看過，但是拆小九的招還是有點費勁。小九的手法很快，出招更是凶狠，招招命要害，足以見得他平日裏練功帶著多少怨恨。一個分神，那劍朝我胸口而來，我連忙揮扇子擋掉，不想小九力氣太重，我硬生生劈段了劍鋒，那劍柄還是削斷了我的長發。
    “師姐……”小九連忙丟開短劍。
    “無礙。”我微笑著扇著扇子，心裏卻害怕到了極點。如此小九，要盡快放下山了，再留在山上修煉，哪天入魔了，可就不好對付了。
    入魔？我忽然有個不好的念頭，回頭看了看遠方發著紫光的昆侖塔，這次昆侖山那麼多人，不會出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