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帶林路遠回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想想我出來的時候還是立夏，這一個夏天過去還真快啊！
    快到徽州的時候，我故意傳了信回去，意思就是讓老賊給我弄點好吃的。從長安到山上，可是十天的路程啊，以前自己慢慢走不怎麼樣，現在帶一個人，走得我很餓。
    “大師姐回來啦！”
    我前腳剛踏入門口，知了那破嗓子就傳遍了整個院子。然後，裏麵就稀裏嘩啦一陣子，一票子“人”悄然排列在我麵前。
    “大師姐好。”
    為首的是我的師弟師妹們，後麵的是院子裏的妖精們。這個陣勢是我一手排練的，隻對我和師父兩個人享用，我很滿意，卻嚇著了林路遠。
    剛想安慰他，眼角瞟到了一個影子。
    “他是誰？”我指著最後一個男的。
    眾人望過去，恰好師父走出來。“淵兒啊，還沒來得及介紹，這是你的八師弟，昨兒個上山拜師的。”
    師父一襲白衣配著個圍裙，是有點好笑，我此時卻笑不出來。
    “妖精？不是說好了，不再外收妖精了麼？”
    “額……鍋裏麵還有菜。”老賊夾著尾巴走了，然後換成眾人齊刷刷看著我身後的林路遠。
    “來來來，這是你們九師弟，雖然還沒拜師，不負眾望，是個男人！”
    我的話剛剛落，狐狸就哭著鼻子趴在我肩膀上，“師姐，師姐你是不是嫌棄我笨……師姐你不要我了……”
    狐狸是我的三師弟，名玉浚，出自九尾狐一族，在我七十歲那年拜的師。本來狐狸一族就聰慧，外加外表漂亮，讓我和二師妹流了很久的口水。但是後來才發現，這狐狸是變異的，空有皮囊，學術的天資，還不如後麵那幾個。
    “沒嫌棄你沒嫌棄你……”我拍拍狐狸的背，“路遠不過是拜師學藝報家仇的，不是長久的弟子。”我安慰的狐狸，卻傷了林路遠。
    “真的？”狐狸馬上多雲轉晴。
    “嗯！”我點頭。
    “師姐你對我最好了！”狐狸蹦躂起來，一下子不見了影子，留下我們一群人麵麵相覷。
    二師妹的性子和我有點像，也過來瞧了瞧林路遠，說到：“到底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弟子啊……”然後揚長而去。
    那晚上我們喝得一團亂，原因是師父好久沒下廚了，如今山上的廚娘五師妹花離蘊得了師父真傳，養了我們千千萬萬的饞蟲，我和師妹最惦記的，還是老賊的手藝。
    “師父，你怎麼還沒飛升？”秦歌是喝多了，抓著老賊一個勁發酒瘋，“你不飛升，師姐怎麼飛升？”
    秦歌是的是實話，我的修為已經很高了，劫數都過了，要飛升也是指日可待了。師父是沒得說的，早些年收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時機了。這麼些年，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何不飛升，為何那日騙了我們倆入門。
    “等有人繼承了為師的衣缽，為師就飛升！”
    老賊說的是美好的願景。我往一片狼藉看過去，那些妖精們都不算，男弟子就兩個，老三狐狸就算了，老四拜師那年就說了要回去統一鹿妖一族的。我人生沒什麼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有一個人能繼承齊雲山，必須是個人，必須是男的。
    “淵兒過來。”老賊朝我招招手，我屁顛屁顛走過去。“你瞧，這小九怎麼老盯著你看，酒也不怎麼喝，是不是不合群啊！”
    小九？我朝他指尖方向看過去，那不是林路遠麼？“師父，他還沒拜師呢，等他拜師了再叫小九成不？”
    師父喝多了記性就差，對我們基本是一二三四五地排行叫，自然，我的名字記得。
    “成，老六啊，明天你準備準備，為師又要收徒弟了！”
    向躍翻了個身過來應了一句，然後醉倒了。
    拜師典禮我沒去，一則是我喝多了想睡覺，二則是確實想睡覺。
    等我起來已經大中午了，開門就看見林路遠坐在我門前的回廊裏，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麼了？”我過去拍拍他的背。
    “我問師父，何時開始學術，師父卻讓我先學靜心……”
    我伸了個懶腰，“還以為什麼事。讓你學靜心，你盡管靜心就是了。修道急不來，山上也清淨，你多看看天多看看雲，也就靜心了。”
    林路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我開始去檢查師弟師妹們的功課。
    我最關心的狐狸果然還在抄著最基本的內功心法，其實我很想說他內功非常深厚，比我還要深很多，就是使不出來，連基本的法術都看機會成功。秦歌和向躍在有一下沒一下地對打，花離蘊卻在一邊吹笛子……我搖搖頭，青河牽著師父的坐騎來放風了。
    “飛飛，來師姐這裏。”我甜甜地叫喚著。
    飛飛是隻天獅，也是早些年我和師父去偷的三隻神獸之一，聽到我的叫喚，很開就飛到我邊上。
    “真乖。”我摸著飛飛的毛，四師弟青河在遠方倒是不爽了。
    “喂他的是我，給他梳毛的也是我，他就對你好！”
    我笑了笑，飛飛抬頭把我的手含在嘴裏，輕輕咬著。
    “咦？飛飛你又長牙齒了麼？”對著我無厘頭的一問，飛飛似乎被傷到了，然後哼哼兩下，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你又把師父坐騎氣走了！”青河有點氣惱。
    我轉念一想，然後樂了。“小九你去找飛飛吧，正好順路欣賞湖光山色。”
    林路遠還沒來得及回答，老賊就衝出來了。
    “淵兒啊……那是我的坐騎啊……過幾天我就要去昆侖山喝茶了……”每年的立秋，老頭都要上昆侖山一趟。
    “我的大白借你。”大白是我的坐騎，是昆侖山獨有的白虎獸，天底下隻有三隻，十分稀有。說是我的，從小就騎了十次不到，多數都是老賊借走的，原因也都是他家飛飛給我氣走了。
    “成，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看了看天，才下午時分，老賊早上是起了多早收徒弟，才能這個時候就困了。
    “那師姐……”老賊走遠了，林路遠才開口，“我要往哪個方向找飛飛？”
    看著他清澈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捉弄他。
    “算了，還是我去吧。”
    林路遠悶悶地哦了一下，還是秦歌來調節。“別悶著了，飛飛隻聽師姐的話，你們就算尋到了他，師姐不去叫喚，他也不回來的。”
    那天獅就那脾氣，我覺得這一個一個的都是我的大爺，每天我伺候這個那個的脾氣，日子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