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僵硬的手腳，耳聞腳步聲呼，轉眼看向門口，視線中的兩個人影踏著殘陽相攜而來。
    看著越走越近，身影漸漸清晰的二人，莫停雲的心不由一驚。隻見院中行來的兩人正是那日在雪山中救了自己的白衣男子和玄衣男子，昏迷前的一幕浮上腦海：在他落崖後，身體頃刻間墜下，風聲呼嘯中，抬眼便看到了蘇鬱直撲而來的身影，他還來不及驚訝便被他一把抱住，兩人一起下墜，耳邊風聲呼嘯，令他不自覺得頭暈目眩，再加上當時自己本就有些發熱，意識陷入昏沉隻是一瞬，但就在那時，他感覺到自己和蘇鬱突然被自上躍下的人帶著往上飛去，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思忖間那二人已走近屋中，莫停雲當即起身下床，抬手行禮，“多謝兩位前輩再次相救，莫停雲無以為報。”
    “真要報答？”答話的是玄衣男子，隻見他眯著眼睛，輕笑相問，“那就依了那小子吧，看在他連跳崖都願意陪你的份上。”
    “呃……前輩說笑。”莫停雲麵色尷尬，看了眼身穿白衣的男子。
    “好了，曲陌，沒有你這樣逼迫人的。”白衣男子出言解圍，製止了玄衣男子的話，莫停雲投以感激一笑。
    白衣男子點點頭，溫和一笑，“我說了我倆還會再見的。”
    “是。”莫停雲硬著頭皮答應，心中暗忖，原來這倆人那日在山中見到他時就已知曉他出現的異常，否則也不會對他下追魂香。想到追魂香，不由得看了眼曲陌。其實若不是那追魂香，他和蘇鬱也未必會再相見。
    白衣男子似有所覺，開口說道：“追魂香的事你別介意，我們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再加上你那日拿著鬱兒的佩劍……”
    莫停雲搖搖頭，“前輩多慮了，是在下隱瞞在先，還請前輩莫怪。”
    桑寂頷首，帶過話題，“他叫曲陌，我叫桑寂，我是鬱兒的師傅，想必他應該和你說過一些。”
    莫停雲點點頭，此前蘇鬱確實和他說過一些，他也知道這兩位便是當年的兩位傳奇人物，擁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國相桑寂，和沙場點兵，所向披靡的威武將軍曲陌。
    “這兒是我和曲陌在山下的落腳之處，你身上的傷我看過，已無大礙，但還是需將養數日，你便先在這住下。”桑寂道。
    “桑前輩，我……”莫停雲張口欲言，卻被桑寂抬手製止，“曲陌，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和停雲說。”
    曲陌聞言撇了瞥嘴角，“我在外麵等你。”說完晃悠悠地踱到了院中。
    看到曲陌離開，莫停雲突然雙膝跪地，垂首開口，“桑前輩，對不起。”
    桑寂看了他一會才伸手扶起，歎息一聲，“你和鬱兒的事，我本不欲幹涉，但是這一次，你確實做得過了……”
    莫停雲沉默不語，心中除了愧疚，還有難過，他差點害了蘇鬱性命，萬一蘇鬱真的因自己而死，那他即便死了也是要不瞑目的
    “我這麼說不隻是因為鬱兒，生命如此脆弱，於他於你都是如此，你又豈可如此兒戲。”桑寂神情難得的嚴肅，“我不知道鬱兒他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讓你對他如此相拒……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對你確是真心。”
    莫停雲咬牙，“我知道。”
    他的真心，他從不曾懷疑。
    桑寂搖搖頭，“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假如你執意要離他而去，不管以何種方式，最終……”看著莫停雲的目光瞬間冷凝，“都會毀了他。”
    毀了他……
    莫停雲一震，腦中浮現那雙傷痛的眼眸。
    蘇鬱對他的執念確實出乎他的意料，那般冷麵冷情之人，竟會有這般熾熱的感情，如同飛娥撲火一般向他襲來，但他既無法拒絕又抗拒不了……
    “蘇鬱他……”有著怎樣的過去？莫停雲突然有些好奇。
    “願意聽聽鬱兒的故事嗎？”
    莫停雲不語，他和他說了自己的故事，那段他從不曾對別人提起過的過去，卻從沒有聽他說過他的故事，對他的了解，多半來自民間的言傳。
    “民間相傳一位高人帶了鬱兒上山修行，也就是我……”
    莫停雲點頭，民間確是如此傳言，但顯然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可是他不明白桑寂何以突然說起這些。
    “其實，這是我和鬱兒的父親，也就是老王爺的一個約定，或者說，是一個交易。”
    “什麼？怎會……”是交易？莫停雲不自覺地激動。
    桑寂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似乎對他的反映頗為滿意。轉身來到窗前，緩緩道來，“鬱兒的父親在年輕時，為了平衡江湖勢力，使朝廷能夠隨時掌握江湖消息，長年在江湖中行走，期間當是結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後來朝中發生了一些事，他也是突然回歸了朝廷，娶了當時京中的第一美人，也就是鬱兒的母親。這本是外人眼中的佳偶良緣，可惜事實卻並非如此……”
    原來蘇鬱的母親是當時京中第一美人，難怪他生得如此好看。莫停雲心中暗想，口中說道：“民間傳聞，老王爺後來攜著王妃出遊天下，遠離朝堂，是一對人人羨豔的神仙眷侶。”
    “是啊，他確實避世去了，可惜他相攜的，卻並非是他的王妃，而是他在江湖中相交，相知，後來攜手相守的一個鍾情之人。”
    “鍾情之人？”
    “沒錯。”桑寂轉身，說道，“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