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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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醒過來的時候還是躺在保健室的病床上,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櫻木環視了一圈找到背對著病床站在窗前的洋平。
“洋平···”掀開薄被坐起來,低頭尋找放在角落的球鞋隨意套上,站起身便想走,豈料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又無力的跌坐回床上。
見狀洋平趕緊過來將櫻木又壓著躺回床上:“躺好,不要亂動。”
櫻木很想逞強的說自己沒事了,可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現在連大聲一點強調自己沒事了都不行,洋平是斷不會相信他的話半句的。
看看窗外,早已夜幕高掛,雖然看不到確切的時間,但櫻木不用特意思考也能知道自己應該躺了不少時間。
“我不要緊了,再躺會兒覺得好些了我就回家,你先回去吧。”櫻木想到摯友現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打招呼就隨意晚歸是會有人擔心的就覺得很是愧疚:“不然小三會擔心你的。”
“我打了電話回去說了。”洋平沒理會櫻木的話,徑自倒了杯水後坐在了床沿,將一次性水杯遞給櫻木:“躺了幾個小時應該也渴了吧,給。”
櫻木聽話的接過杯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讓水杯變空。
很長一段時間,櫻木和洋平都沒有說話,就這麼沉默著各自想著心事。
“洋平···”
“花道···”
卻又在同一秒突然同時出聲。
相互笑笑,洋平決定先讓櫻木說出他想說的事情。
“那個,就是,呃···”雖然之前話都已經到了唇邊,但真要說出來,櫻木又覺得有點難以啟齒,不知道說出來以後,洋平會怎麼看待這樣拖泥帶水的自己。
洋平也不開口催促,隻是掛著一貫的輕笑,等著櫻木整理好思緒。
咬咬牙,終於還是下了決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吧。”
“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櫻木眼一閉,將頭扭到一邊不敢看洋平的表情:“幫我去問問流川在美國的聯係方式?”
“······”
“我知道你會嘲笑我優柔寡斷,當初我說過送走流川絕不會後悔的,”洋平的沉默讓櫻木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拖泥帶水讓洋平瞧不起了:“可是流川都已經走了半個月了,沒來過一個電話也沒收到過一封他寄來的郵件,我不放心。並不是想要讓他回來什麼的,隻是想確認一下他的近況,是不是安全的到達了,是不是已經將自己安頓好了。你知道的,那隻狐狸根本就是個生活白癡,什麼事情都不會打理,我擔心他在那邊出狀況。”
“半個月了他都沒聯係你?!”洋平沉默不是因為對於櫻木的拜托感覺優柔寡斷什麼的真討厭,而是詫異。
櫻木猶豫的輕點了下頭:“這本該是我希望的事情,新的國度新的人生,或許會讓流川沒空想起大洋彼岸的我,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洋平,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就這樣對他不管不問,天知道我想他,從他收拾行李的那一刻就開始想,這半個月來一直想聽聽他的聲音,想得都快瘋了。拜托你洋平,當我求你也行,幫我問問他的聯係方式,我真的不會多說什麼的,隻是想確認他現在好不好。”
眼看櫻木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洋平趕緊思付著措辭安慰:“花道,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隻是他若忙得連聯係你的時間都沒有的話,更加不可能會聯係其他人的吧?隻怕是問了也白問啊。”
“有兩個人他一定會聯係的。”櫻木略一思索,回洋平道。
“誰?”
“流川伯母和老爹。”
洋平一拍手,恍然大悟:“我怎麼沒想到!好,花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拜托晴子去問流川的母親,我去拜訪安西教練,應該是能問出流川的聯絡方式的。”
“嗯,先謝了。”至此,櫻木總算是安心的露出了個笑臉。
洋平責怪狀的往櫻木肩上輕送了一錘:“朋友之間跟我這麼生疏客套,太討厭了啊。”
櫻木又笑,半個月來,終於有一個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了。
洋平見狀也跟著笑,不過是苦苦的。
“花道,”猶豫再三,洋平還是覺得不吐不快:“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麼拖下去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承受不了籃球這樣的劇烈運動,還是趕快辦理休學住院化療吧,伯母那邊···也最好是不要再隱瞞下去了。”
“不行。”拒絕的斬釘截鐵。
“什麼不行?為什麼不行!”櫻木的固執讓洋平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櫻木花道,你當初答應我說將流川送走你就會乖乖的住院接受治療我才忍著沒對任何人說,可是現在流川都走了半個月了,你還是照舊不要命的拚,這是對你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現在得的是感冒之類的小病小痛麼?血癌啊是血癌,這是隨時都能要了你命的病魔,你知道我多擔心有一天你昏倒在家裏沒人知道,然後就再也起不來了!!還要天天提醒吊膽的擔心你在球場上那無節製的衝撞萬一受了傷止不住血該怎麼辦!!你一心念著流川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偶爾能不能也為我們這些擔心著你的人想一下?!難道除了流川之外,我們這些摯友,親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嗎!!”
極少發狠的洋平讓櫻木有些許不適應,字字句句都讓櫻木的愧疚排山倒海般襲來。
“對不起。”輕輕的三個字,聽在洋平耳中卻重如千斤。
氣惱的一把將病床旁小桌子上的東西通通掃到地上:“我不要聽你的抱歉,我要聽你說‘明天就去醫院’幾個字!”
沉默。
還是沉默。
對於辦不到便絕不承諾出口的櫻木而言,沉默便是他最確切的回答。
“花道!!”洋平幾乎快要被櫻木的一根筋逼瘋了,眼睜睜看著摯友一天比一天衰弱,昏倒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多,怎能不叫他心急如焚。
偏偏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勸,好話歹話都說盡了,櫻木就是倔強著不接受治療。
甚至不允許自己將他的病情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
看著櫻木每天強打著精神裝出陽光燦爛的笑臉奔波於球場與教室之間,洋平有時候真有種忍不住聯合三笨鳥將其打昏硬扛去醫院綁在病床上強迫他接受治療的衝動。
洋平有時候會莫名驚慌,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陪著櫻木一起去就的診,是不是至今櫻木也會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將自己的病情對他隱瞞得滴水不漏。
“不可以,洋平,起碼現在我還不能休學去住院住療。”或許是洋平難得的抓狂讓櫻木過於愧疚和驚訝:“我現在休學的話,狐狸一定會知道的!以狐狸的脾氣,他若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下一切趕回來,我知道!那隻傻狐狸就是這麼衝動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啊,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將他送走,就是為著若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他沒有親眼看著我離開,傷痛會少得多!如果我現在休學,理由需要照實填寫,我不確定是不是會傳到流川那裏去。好不容易舍得放他單飛,我害怕!我怕他一回來我就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怕我到死都不舍得再次放手,然後無可奈何的在他麵前離開這個世界。他會哭的,我知道,即使你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會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哭泣,我舍不得他傷心,尤其是這種傷心是我一手賦予的,你知道嗎洋平!!”
洋平知道。
櫻木在顧慮什麼他從一開始就心如明鏡。
所以當櫻木決定將流川送走的時候,他反對了幾次沒有效果後也就不再多話了。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忍受不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狠狠的一把掀了病床上單薄的被單,雙眼發紅的一把用力捏住櫻木的雙肩:“誰也沒說你會死!血癌並不是無藥可治的不是嗎?隻要你肯乖乖接受化療,痊愈的希望還是有的!最不濟還有骨髓移植一途不是嗎?!所以你不會死,花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死的,你不是自詡天才嗎?這麼輕易就放棄希望哪裏是個天才該有的所作所為!”
“就因為我是天才所以才不怕啊,”像是找到了洋平言語中的漏洞,櫻木的笑開始輕鬆起來:“所以再拖一段時間也沒所謂吧?反正如果化療不行的話還能等待骨髓移植嘛。總歸是不會死,早點進醫院或晚點進醫院又有什麼區別?我答應你,等狐狸在那邊一切步上正軌,我這邊也順利畢業之後,立刻就去醫院接受治療好不好?”
肩膀被洋平沒有控製的力道捏的有點生疼,但櫻木依然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好像現在他們討論的不是事關生死的的重要問題,而是明天的天氣適不適合約會一般。
洋平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發抖。
抖得幾乎都快要抓不住櫻木明顯消瘦許多的肩膀。
誰告訴你,是誰告訴你你還有這麼多的時間可以等?!
洋平雙唇顫抖著很想全力斥駁櫻木的天真,但許多話卡在喉間,始終吐不出來。
對於這樣深愛著流川的櫻木,洋平的千言萬語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花道,你是個白癡!”
“嗯,狐狸天天都這麼說,雖然天才聰明得很。”想起那個正在大洋彼岸過著新生活的戀人,櫻木忍不住笑得更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