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暗從天邊席卷而來。
    柳秦長回想起那時在戲班發生的事，心情大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緋色的夕陽柔化了他的輪廓。一雙桃花眼因額前發絲的陰影更顯深邃，美中卻也不乏陽剛，溫柔如他。
    跨過柳府前的青石台階，一個嬌俏的身影立馬撲進他的懷裏。
    「表哥！」言雪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男子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
    柳秦長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一襲淡粉色旗袍配上素色繡花鞋仍遮不住言雪動人的麵容，一雙剪水秋瞳中有如寶光閃動，肌膚白皙細膩如凝脂，臉上略施粉黛。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越發襯得她清麗動人。如出水芙蓉，月映蓮花。
    但……柳秦長下意識的皺起了眉，臉上隱隱透露出不悅。言雪身上的香和蘇洛塵用的脂粉是一個香味，但說不上為什麼，他總覺得言雪身上的不如蘇洛塵的好聞。
    不知是真的不一樣還是用的人不同了。也許，後者要多一些。
    「雪兒你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言雪不答，隻是撒嬌一般的看著他，「表哥你去哪了？雪兒等你好久了。」
    「戲班。」男子緊蹙的眉終於舒展開來，眼中也沉澱了幾絲笑意。
    隻是想到那人，柳秦長就會忍不住流露出溫柔的一麵。
    然，言雪並沒有遺漏這細微的變化。也許是女子特有的敏感，她竟有些不安了。
    「洵伊，你說…那花旦會比我漂亮麼？」說這句話時，言雪正望著鏡中的自己怔怔的出神。
    「不知道。但……哥哥和他關係似乎很好呢！」仔細想了想，柳洵伊又重新答道：「也許姐姐更漂亮些。」
    更漂亮些麼？那也隻是也許罷了。不過都是些取悅人的奉承話。
    「下午去聽戲吧。」
    順著那彎彎曲曲的回廊往前走時，遠處隱約傳來悅耳的小曲。那曲調哀怨纏綿，如泣如訴，動人心弦。
    盡頭。蘇洛塵笑得用扇子半掩住臉，倚著朱紅雕欄往下看，一派紙醉金迷，歌舞升平。
    柳洵伊的心跳一下慢了半拍，忘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
    那不是一種用普通詞語就可以描繪出的精致容顏，也許是燭光太過迷離，那雙墨色略帶慵懶的眸子，隨意散落的青絲，都披上了一層淺淡的薄紗似的，折射出不真實的光彩。
    那人隻是安靜的站著，卻讓滿樓的繁華都淪為了陪襯，連珍珠翡翠都失去了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