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誰人執盞照山河  第二十一章 龍潭--踏碎雨幕訪仙山(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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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雨幕中一個身影踏波而來,倏爾近身。眨眼間就立在了葉心疾的身側。
    段映樓上了巨石便立馬坐下閉目運功調息。他的鬥笠和蓑衣已經不知哪裏去了,任由瓢潑大雨打在身上,整個人如水裏撈上來一般渾身濕透。眉頭緊鎖,消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白色的唇上泛起一抹青色。原來極其好看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顯得幾分狼狽。葉心疾起身避開他,免得擾了他運功,也尋了塊地方自己調息運氣。不出一會兒,段映樓的身上散開嫋嫋白煙,仿佛連落下來的雨珠都一並消融了一般,唇上慢慢有了一抹人色,衣服也不再淌著水甚至有了幹燥的跡象。段映樓方緩緩收功,睜開眼睛。
    “前麵崖壁上,我找到了前人留下的繩索。”
    葉心疾也收了功,略微詫異的問:“你的蓑衣呢?怎麼弄得渾身是水?”
    段映樓笑笑:“那繩索不易被看見,我就係在繩索上了。我猜測那繩索應該是兩三裏的長度從崖壁頂端垂下來一條,估計是前人從上麵到崖壁上采藥或者采石留下來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尋壁而走,遇到了繩索換息再行,這二十裏的山澗,應該很快走完才是。”
    裴縱意的麵部表情非常奇特的看向段映樓,目光中寫滿五個大字:你是妖精嗎。。。緣壁而行。。。怎麼可能。。。
    葉心疾看了抑不住輕笑,拍了拍縱意的腦袋:“丫頭,別這麼個眼光看著映樓,你要相信冰王殿下,他說到就可以做到的。”
    段映樓被這麼一打趣,也不禁笑了。
    “心疾,你覺得怎麼樣?”
    “前麵水深麼?”
    段映樓微微一頓:“挺深的,向前三裏,猶如冥淵。”
    葉心疾也思忖一番:“我一個人吃點力,或許走的完,但是。。。。。。”
    “那沒有問題了,縱意我帶著就好。”
    “但是畢竟負著一個人,行動多有不便,冰王覺得。。。。。。”
    “嗬,你要相信冰王殿下,他說到就可以做到的。”段映樓學著葉心疾的語氣,輕輕笑了。惹得其他兩人也不禁莞爾。
    “來,縱意。”
    如果說縱意以前知道段映樓的輕功非常好,好到世間翹楚的地步,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縱意從來不知道,原來世間翹楚是這種境界。
    如若說葉心疾在水麵上踏波而行萍蹤萬裏一如鴻雁點水,那麼段映樓在水麵,真可謂淩波徜徉,如履平地。自己眼前的景物飛快的倒退山峰刮過臉頰,涼的睜不開眼睛。縱意懊惱的想,剛剛那個在膝蓋深的水裏那麼艱難的挪動的人,還是段映樓麼。他演苦情戲,給誰看。
    段映樓、葉心疾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崖壁上突起的岩石上,稍微穩了下氣息,縱意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湖水,少說要到段映樓的腰間那麼深,不禁打了個寒戰,這要掉下去。。。便又緊了緊抱著段映樓的雙手。
    “諾,就是那個。”
    隨著段映樓的話音,葉心疾、裴縱意兩人抬頭看向前麵的崖壁,瞬間哭笑不得。
    崖壁頂端,幾乎就要到了崖頂的位置,一隻濕透的蓑衣孤零零的懸在崖壁上,隨風蕩著。
    “段映樓。。。你能告訴我。。。你怎麼上去的麼?”縱意一時間無語。那蓑衣所處的位置據崖頂的距離不足整個崖壁高度的四分之一,崖壁陡立天穹掩映,縱意又好笑又好氣,這怎麼辦得到。
    “可能是要費些氣力了。跟好我就是了。”段映樓不曾回頭,一腳踏在岩石上,幾乎貼著粗糙不平的崖壁起身躍起,不時向崖壁拍上一掌,以此借力。崖壁偶有一處突出的岩石,段映樓便輕車熟路的尋到,借力而上。縱意真懷疑他真的是隻探了一次路麼。
    耳畔風聲獵獵雨絲驟猛,迷在眼睛裏生疼。縱意剛閉上眼睛身體猛地一頓,睜眼一看段映樓已經攀上了那繩索,那孤零零的蓑衣正在自己腳下不遠處蕩著。縱意朝下一望,不禁冷汗大出,高空攬勝,滿水的山澗如同一條碧色濃翠的玉帶,綿延不斷,湖水幽暗綠的令人發怵,不知低下生著什麼活物,如同龍潭一般,靜的可怕。這麼高的地方,如果掉下去。。。縱意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後果。。。
    正想著,葉心疾也攀上了這繩索,麵容明顯沒有段映樓那般自若。
    段映樓一手撐著繩索,雙腳踏上岩石,猛一用力,整個人如箭一般飛出,踏岩疾馳,縱意回頭,轉瞬間,那孤零零的蓑衣就變得黃豆大小。隨著力道的用盡,段映樓帶著縱意兩人不住的下落,縱意還沒來得及緊張隻見段映樓一掌打向前方不遠處的崖壁,登時岩石崩裂,石塊飛濺,崖壁上出現一極小的豁口,閃念的空檔裏,段映樓踏上空檔抽身借力,飛身而上,沒有幾步便攀上新的繩索,穩穩停住。
    一停住縱意身上的冷汗就下來了,原來這個人說的過回龍澗的方法是這樣的。。。。
    縱意低頭看向下麵,前方正是山澗最寬綽的地方,形成了一個真正佩玉一般的大湖,墨綠色的湖水中,貼近自己這邊的一塊,有一多半的湖水呈圓形暗成墨色,可以料想湖中水有多深。一種徹骨的冰冷從縱意的天靈蓋迎頭灌下,仔細看了,那墨色似乎靈動一般,仿佛生著什麼活物,湖水的顏色非常奇怪。
    還未來得及多想,葉心疾到了,隨後段映樓抽身前行。
    待到段映樓行至那塊墨色之上時,縱意刻意伸了腦袋仔細張望,心裏並不恐懼,因為帶著自己的是段映樓。
    細涼的山風刮在臉上,突然攜了一股腥臭迎麵而來,縱意的小臉不禁皺在了一起,一點黃色在墨色的湖麵上閃了一下消失不見了。那股腥苦的惡臭,是血味。
    一整天沒有吃東西的裴縱意不禁反胃。腦子裏不停的映出那一點星黃,半晌猛然想起,那是段映樓的鬥笠!縱意整個人僵住,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響。
    又走了幾段這樣的路,縱意還是抑製不了好奇心,問了正攀在繩索上的段映樓。
    “映樓。。。剛剛。。。湖麵最寬的那段。。。你看見有一片墨色的地方了麼?”
    段映樓沒什麼興致似的“嗯”了聲。
    “那是。。。什麼東西。。。那一片墨色好奇怪。。。還有一股血腥氣。。。”
    段映樓扭過頭好奇的看了縱意一眼:“縱意到底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好了。”
    “我看見你的鬥笠在那片湖麵上,我覺得那片墨色的湖不是因為水深而形成的。。。”
    “是動物的血。”
    聽了段映樓平淡的仿佛與自己無關的話,雖然縱意心裏有了一些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什麼?!那是什麼動物?!怎麼可能那麼大!血把整個湖麵的一半都染成了墨色!”
    段映樓遲疑了一下,想了想似的:“應該是水蛇或者巨蟒吧,我倒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蛇,第一眼見也嚇了一跳,我倒沒有看到它具體大小,隻知道蛇頭有房子那般大小?”
    聽著段映樓雲淡風輕的語氣,縱意不禁冷汗直下,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身上濕成那樣了。。。現在不難理解他怎麼會發現那麼高的崖壁上有繩索。。。想不當是不是萬分危急,他也絕不會飛岩而上到那種位置。。。
    “你。。。確定。。。你是隻蛇麼。。。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它不會是條蛟龍吧。”
    “啊?應該不會吧,這麼小的山澗,哪裏生的了蛟龍?雖說原來山澗中有幾口較大的深不知底終年幽暗的深潭,但也不會養出這麼大個靈物,應該是山上的水蟒吧。”
    看著段映樓透著迷惘顯得極其無辜的眼睛,縱意僵硬的笑了一下:“山上怎麼可能生這麼大的水蟒才是!你不要告訴我。。。是你。。。是你殺了。。。”
    “啊?它要吃我,我就。。。”
    縱意重重的閉上眼睛:“段大盟主。。。您厲害。。。。蓋世英雄啊,力能屠龍。。。”
    段映樓聽了隻得尷尬笑笑,又不敢太分神:“心疾為什麼還沒有追上來?”
    話音未落,葉心疾緣壁疾行,向兩人奔來,真是“飛簷走壁”這詞語的寫照一般,縱意看了不禁想拍手叫好,可是想象這是什麼境地,縱意還是決定把手乖乖抱在段映樓的脖子上。
    葉心疾攀上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仰頭,一臉意味難明的表情,百味陳雜的目光看著段映樓:“冰王,你剛殺了什麼活物,”語氣平淡卻肯定,連疑問語氣都省掉了,“那麼大一潭子腥氣,方才我見巨大的黑色肉塊從那腥臭的血中浮上來又沉下去,著實一驚。”
    段映樓把眼神投向別處,避免與葉心疾對視:“大概是一隻水蟒吧。”
    葉心疾挑了挑眉毛,沒戳穿這顯而易見的謊言,看見段映樓背上的縱意不知在表達什麼衝自己擠眉弄眼做著口型。段映樓也沒有要多停留多解釋的意思,仗著輕功好,又躡步飛出,葉心疾剛攀上繩子,氣還沒緩上來哪裏想運功在走一程,不禁看著前麵人的背影苦笑。
    回龍澗的路程走了大半,段映樓突然攀著一根繩索停了下來,等葉心疾趕上。然後非常嚴肅的告訴葉心疾裴縱意二人:“我方才探路,是從這裏折返的,也就是說前麵是否還有繩索,我是不知道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縱意朝下麵望了望,這一段正是山澗最深處,湖泊都是近乎墨色的濃綠,看到這麼個情形,縱意瞬間無奈,這個人,怎麼說他好。。。
    “就剛你探路那麼一會兒,從如澗不久到達這裏,你走了個來回?還勇鬥水蟒手刃惡蛟?”縱意語氣不善的問道。
    “怎麼,縱意不相信我?”段映樓微微抿嘴,漆黑的眼睛一閃一閃。和縱意對視不久,縱意就移開了眼光。
    “咳,現在我哪敢不相信你段大盟主?!可你這真是人幹的事兒麼。。。。”說到最後縱意聲音越發小了下去。
    葉心疾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換了一個人一般的段映樓,沒有插話。
    “那,我繼續向前走了,接下來縱意不要亂動,不要出聲好麼?這樣遇到意外情況略有防備。”話沒說完段映樓的身影“嗖”的就從葉心疾視線所及範圍之內消失了,葉心疾輕笑著搖了搖頭,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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