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讀書識字無用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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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打掃書房,其實沒什麼活。
    這個山莊不過是鄭子雲用來避暑的,一年來住不了三兩個月,書房裏的藏書也不多。我第二天去打掃的時候發現,早在我來之前,已經有人把地掃過桌子抹過了!我根本什麼都不用幹!
    後來經觀察,發現這個活雷鋒就是乘風。
    為此我專門找到乘風道謝,小破孩抿著嘴道:“不用,你起得太晚了。”
    我:……
    我覺得想要發自肺腑由衷的感謝他太難了。
    小破孩兒繼續說:“公子都是卯時一刻起,等你起床的時候公子都寫完五十張大字了。”
    我的臉漲成豬肝色:“……我以後會盡量早起。”
    小破孩抿嘴:“不用。”
    我幹巴巴的說:“我還是早起吧,不能耽誤了公子練字。”
    小破孩:“不用。”頓了頓,“……你擦的不幹淨。”
    我惱火:“那公子還讓我打掃書房幹嘛!”
    小破孩:“……”很明顯在絞盡腦汁的想,“公子說……紅袖添香,讀書有氣氛。”
    “公子看書的時候也沒讓我在旁邊添香啊!”
    小破孩:“……”憋了半天,吭哧道,“以後會的。”
    於是,當天下午我被叫去書房為鄭子雲讀書添香……總的來說就是人家坐著我站著,人家喝茶我倒水,人家看書我打扇……我真後悔死跟乘風道謝了。少說倆字兒,能省多少麻煩事,現在是我的午休時間啊……一想到午休,我就禁不住打哈欠。
    “困了?”
    “嗯?嗯(三聲)~~沒有沒有~”這年頭沒有下班時間一說,我都賣身為奴了,在別人眼裏,現在就連我晚上做的夢版權也不是我的。
    鄭子雲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隨意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想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我本想推脫,但奈何我實在不是個吃苦耐勞的料,才打了一會兒扇雙臂就麻酥酥的酸脹著疼,於是點點頭,收了扇子,在鄭子雲書房裏翻看有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
    這麼一翻讓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這裏的排版格式也是從右到左,而且也是豎行的,隻不過文字都是反著的,就如同在鏡子裏看到的一般。之前那個師爺寫的供詞也是反著的,不過當時我恐懼交加,隻當是官府的特殊習慣,並沒多做注意,如今一翻才覺得奇怪。如此古色古香的世界,他們用反寫的簡體字。
    又翻看了幾本書,所有的文字都是反寫的,我幾乎能確定這就是他們的文字。但為了證實一下,我還是抱著試探的態度問了問鄭子雲:“公子……”
    “嗯?什麼事?”鄭子雲放下手中的書,回過頭來看我。
    我指著書中的反寫簡體字:“這個,是通用字體嗎?”
    鄭子雲點點頭:“是啊,伏羲造字,之後數代彌補遺漏,幾經修飾,終於在前朝定下這種字體。怎麼,你識字?”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大認識。”我這不算說謊,想要通讀都很難。
    鄭子雲又問:“想學認字?你可以讓乘風教你。”
    我搖頭:“不用了。”
    乘風在一旁插嘴:“為什麼不學?”
    嗯……小小聲說:“認字又沒什麼用處……”
    乘風道:“怎麼能說沒用處呢,讀書能使人明理,就算你是女人不能考科舉,可不管你要做生意也好,還是打零工也好,連契約都看不懂,被人騙了怎麼辦?”
    我慢吞吞的說:“我已經賣身給公子了,應該用不著簽別的契約了。”
    乘風還要與我辯解讀書識字的好處,鄭子雲忽然插口:“總該要認得自己的名字。”說著抽了一張紙,剛好墨還沒幹,於是用筆沾了在紙上寫了我的名字:王招娣。他應該是從賣身契上看到的這個名字,因為我一直叫囂自己姓張名凡。
    墨跡宛然,風骨猶存。
    字是好字,隻可惜都是反著的,名字也是我不肯認可的那個。
    鄭子雲把筆放下,道:“我送你些紙,你可以練練你的名字。”
    “這就不用了吧?”練一個我不認可的名字有什麼意思?
    鄭子雲微笑道:“寫一寫,總歸沒有壞處。”
    我還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有紙也是有好處的,我可以把我記得的情節都寫下來,趨利避害。於是接過他遞來的一遝紙,低頭道:“謝謝公子。”
    鄭子雲沒說什麼,隻是看看窗外,歎道:“真是個好天氣,乘風,你陪我下盤棋如何?”
    乘風很是懊惱:“天天輸,下的什麼勁兒。”
    鄭子雲用折扇敲他腦袋:“這麼多廢話!快點把棋盤搬出來,我們去那棵柳樹下下棋去。”又朝我說,“你就在這裏練習寫你的名字好了。”
    剛好我也不想跟著過去打扇。池塘旁邊碧柳之下,點綴著幾株亭亭玉立的睡蓮,景色看著是不錯,但太陽很大,肯定比屋子裏熱得多。
    鄭子雲叫我練字,那就練幾個給他看看,免得他回來問我為什麼沒練我又找不出理由。
    我不會用毛筆,更別說用毛筆寫反著的字了。一個順手,就忍不住寫成正的,隻好趕緊塗抹了。墨汁一暈,紙上一團黑,難看至極。
    苦心巴力的描了兩張反著的王招娣,剩下的紙我不舍得用,全都卷起來用線係了放在一邊,一會兒好拿走。
    探頭看看窗外,那倆人還在下棋。乘風不知道是悔棋了還是怎麼滴,惹得鄭子雲用折扇在他腦袋上連敲三下。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乘風才嘟著嘴抱著棋盤回來。
    還沒進門,就聽到乘風在抱怨:“……明明說讓我三子的,我應該算是贏了。”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趁著我喝茶就偷我的棋子,還悔了三回棋,真是……”說著一下看到了我,鄭子雲住口不談,走上前來看我的字。
    我……臉紅。
    “嗯……寫的很認真,第一次寫字就寫成這樣,很不錯,多練練就好了,”鄭子雲看了半天,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好看,隻能從態度上誇獎我。
    我繼續臉紅……
    他接著說:“以後你下午都到書房來練字吧。”
    我:“啊?不用了吧?我拿著毛筆渾身都不得勁兒。”
    鄭子雲依舊微笑:“無妨,多練練就好了。”
    乘風也在一旁說:“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啊。”
    我……猶豫猶豫,隻好點頭。
    鄭子雲又說:“嗯,又到了晚飯時間了,我這裏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
    “好,我先出去了。”把之前就打包好的紙一塊兒帶走,拿的時候隱約覺得被人盯住了,偷偷抬頭,果然看見鄭子雲那似笑非笑的臉。
    厄……搞得好像我之前的推辭都挺假惺惺的……我厚著臉皮告退,愣是沒讓自己臉紅。
    ……
    ……
    晚飯時節是令人討厭的時間,應該說所有吃飯的時間都是令人討厭的時間。
    因為吃飯時難免要跟別人接觸。
    我所到之處,人群皆有意無意的遠離,仿佛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隻看背影,說不準還會被人誤認為我身份多麼高貴。
    切!我打了飯,自覺的闊步回房,不礙別人的眼。沒了我,他們還能暢所欲言,細細討論我的祖宗八代那些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偷雞摸狗的事,最後得出個“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結論來。多麼無聊!
    吃過飯,我自己打水把碗碟刷了收起來。我應該是這裏唯一一個有自己碗筷的下人了。
    猶記當初我把碗筷遞還廚房顧大娘那一臉尷尬:“這碗……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廚房裏有的是碗筷……”
    我頓時明白她顧忌什麼。是怕我用了的別人用著別扭是吧?我這又不是艾滋病帶傳染的,至於這麼忌諱嗎?
    我稍一揚眉,“謝謝大娘,那我就自己收著了。”轉身,走。
    顧大娘在身後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頭都不回,恍若未聞。不是這意思是什麼意思?話都說出來了還用不好意思嗎?假惺惺的憐惜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吧?可是,我為什麼要給你創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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