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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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軍又新增了十萬大軍,加上之前的二十萬,行軍三日後,屯在距離順州城八十裏外的白石山下。
順州城事緊迫,義武節度使派了十二萬大軍前來支援,駐紮在順州城外的白馬嶺,加上彰成將軍黃漢忠將軍帶來的二十三萬,共有大軍三十五萬。
陸暨征召了一萬順州百姓,又抽調二萬士兵日以繼夜加固城牆,闊開護城河。
淩梵正在城事館研究地形圖時,陸暨引了黃漢忠進來。
“衡小王爺終於來守本家江山了。”黃漢忠的嗓門很粗壙,有些啞,帶著沙沙聲,估計是心火焦急所致。
淩梵抬頭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幾年前見小王爺還是個清俊少年,想不到幾年不見,一表人才,更甚衡親王三分,哈哈。”黃漢忠兀自笑道:“你別不高興,你們家那點事,我知道。再怎麼著,逝者永去,你跟衡親王終究是父子,要真隔閡成仇,豈不是高興了別人。”
淩梵半垂著眸子,看不出喜怒,隻淡淡道:“既然黃將軍有如此好興致,不如我們來商量如何抗遼。”
談到抗遼,黃漢忠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遼軍這次的將領的耶律沙右,在三十萬大軍中,有他的黑狼親軍十三萬,黑狼軍有攻噬狠如狼之稱,他們現在按兵不動有厲兵秣馬之嫌。據我猜測他們本欲在冬雪消融前攻下順州,隻是不想幾次攻城不下,後來陸兄又出任順州刺史,用了你的計策,配合我的大軍才退了他們。眼下是初春,遼國糧草並不充足,此時按兵不動,估計是在等待糧草。”
“遼國不如我們富餘,沒有那麼多的糧草可征集,就算他們糧草到了,最多也隻能供三十萬大軍一個月用度。所以,我猜他們待第一批糧草到了後,就會迅速攻城,隻要攻下順州便可從順州諸地搶劫糧草,再揮師京城。”
陸暨道:“如此說來,當趁他們眼下糧草空虛時反擊才是。”
“的確是反擊的最佳時機,若錯過了,恐怕難再有。隻是他們屯兵的位置太好,不利於我大軍進攻。你們看,這麵是水,這麵是草漠,三十萬大軍屯在這此處的白石山下。”黃漢忠指著地形圖分析。
陸暨不甘道:“如此說來,我們隻能坐以待斃?等著他們攻城,我們守城,一點反擊的機會也沒有?”
“小王爺怎麼看?可以好的辦法?”黃漢忠問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淩梵。
淩梵搖頭,“眼下確無好計,等明日再議。”
黃漢忠與陸暨麵麵相覷,“明日就有好計了?”
“或許。”淩梵回答,“黃將軍先前所言遼軍軍情不過是猜測罷了,既然要戰,當知己知彼。探清虛實再做計謀,一挫他們的銳氣。”
黃陸二人雖與淩梵並無深交,但淩梵好策略之名早京名動京師,當下也不覺得淩梵誇了海口,但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淩梵看了二人一眼,道:“你們放心,我既然答應皇帝了,自然不會讓他失望,順州城也絕不會失陷。”
淩梵的言語沒有信誓旦旦的擲地聲,隻有泉水無波的清淡,可正是這帶著三分清淡,七分疏漠的聲音似乎將人心巴拉開直鑽進心底,質疑的泡沬一個也冒不出來。
較之淩梵不緩不急的言語,晏召則更敏於行,當夜便帶回了淩梵想要的信息。
“鳧水匿跡刺殺?”陸穀序深以為不然,“就算耶律沙右宿疾複發並不代表他身邊的防衛隊減少,此舉的可行性並不高。”
陸暨皺眉深思,黃漢忠俯案細看地形圖,唯有淩梵一派悠閑自在。
陸暨問道:“淩公子已有了人選?”
淩梵反感小王爺的稱謂,陸暨等人一致喚他做淩公子。
“黃將軍的鷹翼小隊挑會鳧水二十人,匿於水中,晏召從陸地暗潛入營地刺殺。如若成功最好不過,如若不成則製造混亂,鷹翼小隊趁亂再次行刺。”
“此計好是好,但晏護衛冒的風險。。。。。”陸暨猶豫道。
淩梵轉頭看向晏召。
晏召凜然道:“定不辱命。”
於慶海站在走廊上指揮著下人打掃驛宮,門人小步跑過來稟報葉公子來了。
於慶海揮退了門人,又招來管事的仆人,“去廚房看看蜜餞馬蹄糕做好沒,做好了送到後院去。”
於慶海帶著幾名仆人從碧桃山莊來到順州已經三天了,驛宮諸事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
見葉然一人慢吞吞走進院內,於慶海滿是皺紋的臉溫和地笑了起來,“小然今天下學得比昨日早。”
葉然回答道:“我從學堂直接過來的。”
葉然現在是跟陸暨一家人住在一起,不過除了睡覺,大部時間都呆在驛宮。
於慶海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少爺應該還要一會兒才回,你先到後院去坐坐,你喜歡的糕點都備好了。”
葉然不動,與於慶海站在一起,看著下人們忙來忙去。
“你師傅今天又給你送信了?”
薜三怪來順州第二天就被凝雪山莊的人追來請回去了。
自飛天仙女冰雕會後,薜三怪聲名如日中天,天氣稍暖,就有幾戶人家送了孩子來凝雪山莊想要拜薜三怪為師。凝雪山莊的人先趕去了京城,結果得訊他來了順州又追到順州來,要薜三怪回去主持山莊的事務和收徒的事宜。
薜三怪對於慕名來拜師一事在葉然麵前自得了一番,其目的是想讓葉然產生危機感。
結果,當然是完全沒收到預期的效果。
薜三怪安慰自己,這就是葉然啊,要能習慣,要能忍,才能做得了葉然的師傅。
葉然沒有感到絲毫危機感,反倒是薜三怪這個師傅充滿了危機。
為什麼?
因為前有狐狸淩梵,後有群狼陸氏,都在爭搶葉然,讓他惶惶不安,就怕葉然扭身不認他這個師傅,投奔他人去了。
為此,他一天一封書信,與葉然聯絡感情,要葉然保持堅定偏向凝雪山莊的立場。
晏召對此很不屑,葉然的立場從來都沒偏向過凝雪山莊,又何來保持一說。
“嗯。”葉然點頭,從袖子裏掏出書信,問向於慶海:“你要看嗎?”
於慶海擺手,“這是你跟你師傅的私人書信,我一個外人不應當看。”
葉然見於慶海說得認真,便將又書信籠進袖子。
於慶海因與葉然站得近,聞得他身上從學堂帶來的墨香,笑問道:“小然此後要去考狀元?”
葉然搖頭,“淩梵說我不適合當官。”
於慶海對自家少爺給葉然的評價深以為然,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去學堂。”
葉然抬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聲音清越而緩慢,“我爹希望我做個讀書人,淩梵說讀書多懂些道理。”
“你自己就沒想法?”
“我?”葉然偏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
他沒有什麼鴻鵠大誌,也沒有生活緊迫感,隻有隨遇而安的淡然。所以讀書也好,冰雕也罷,或是做一個碧桃山莊下人於他來說一天照舊是十二個時辰,一天照舊是三頓飯,沒有多一個時辰出來,也沒有少吃一頓飯。
於慶海見葉然神色飄渺,怕他傷神,連忙勸慰道:“你現在還小,不用著急想那麼多,每天開開心心就好了。”說到後麵於慶海很感慨淩梵,淩梵在葉然這般年紀時,已完全拋卻了少年該有的心性,帶著疏漠和心防,開了一家又一家墨玉齋。
於慶海暗歎,淩梵是戴著重重的心靈枷鎖度過青澀的少年時光。
正想著,已完全褪去青澀的淩梵款步進來。
於慶海連忙迎了上去,又催促著下人去備茶。
於慶海向淩梵身後看了看問道:“晏召怎麼沒跟在少爺身邊?”
“我讓他去辦點事。”
“來了很久?”淩梵看向葉然道。
葉然點頭。
於慶海在一旁道:“小然今天來直接從學堂過來所以比前幾日早,陪著我在院子裏站了好一會了。”
“韓衝今天會來,也備他一份晚飯。”淩梵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下道:“還是不要備他的飯了,直接準備兩份幹糧給他。”
“這不合適吧,難道說他隻是路過?”
淩梵不欲解釋,抬步向後院走去,隻仍下一句話,“備吧,會用得上的。”
淩半仙的話又一次應驗了,從京城趕來風塵仆仆韓衝在得知晏召去遼軍大營行刺耶律沙右後,當場急得跳起來,連茶水也不喝一口,一疊聲地催要了兩份幹糧,追趕晏召去了。
“晏召有危險?”葉然看韓衝幾縱幾躍便不見了身影,轉頭問向淩梵。
淩梵落了一子,怡然道:“就算有,現下也無虞了。”
葉然不再言語,將心思轉到了棋盤上黑白子上。
燈光合著窗外漸漸昏沉的暮光灑在對弈的二人身上,寧靜與安祥在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