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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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中陸暨正在招待淩梵,他對淩梵深夜到訪有些想不明白。
淩梵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開口道:“我來找葉然。”
話剛落音葉然入了花廳。
淩梵看向葉然,星眸如珠,嘴角勾了一抺笑容。
葉然走近道:“你怎麼來了?”
淩梵卻道:“你今天怎麼沒去驛宮?”
“有事耽擱了。”
“嗯。”淩梵點頭。
葉然問向淩梵,“遼軍退了,是真的嗎?”
“是退了,隻退了一百裏。”
陸暨在一旁問道:“晏侍衛的傷要不要緊?”
葉然這才發現跟在淩梵身邊的不是晏召而是於慶海。
淩梵道:“不要緊。”
葉然皺眉道:“我去看看他。”
“淩公子既言不要緊,小然你就不用擔心了,明天下了學堂再去也不遲。”陸穀序走進來向淩梵從容地行了禮,轉向葉然道。
葉然堅持道:“我想現在去。”
陸穀序道:“現在已經太晚了,你明天一早還要去學堂。”
一直沒說話的於慶海道:“不如小然晚上歇在驛宮,明日一早,我送他去學堂。”
淩梵這才淡淡開口接道:“也行。”
陸氏父子將嘴邊的話咽下,送了三人出門。
上了馬車,葉然對淩梵表示不滿,“你不想我過去嗎?”
淩梵失笑道:“我若不想你過去,怎麼會巴巴地趕來。”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說讓我去驛宮,還有上次陸伯伯要我住在陸府時,你也沒有反對。”
淩梵這才發現,原來葉然也是會記仇的。
淩梵笑著拍拍葉然的頭頂道:“我若出言左右,他們礙於我的身份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遵從。如果是這樣的話,隻會更加反感你與我來往。雖然他們反感與否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但你不同,你與他們家的情份擺在那兒,你父親與陸暨又是知交,他現在代替你父親照顧你,我不得不顧。”
葉然默然無語,大眼睛眨了兩下,主動湊過來,挨著淩梵,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我之所以不幹涉還有一個原因。”淩梵伸手攬著葉然道:“因為你的年紀還太小,我想等你再大些了,自己做選擇,而不是小孩子心性一時的選擇。”
淩梵側頭看了一臉茫然的葉然一眼道:“不懂是不是?”
葉然點頭。
淩梵道:“以後就會懂了。”
還未見到晏召,先見到了韓衝,韓衝臉色很不好看,對淩梵更帶著怨責。
淩梵知他心中所怨,也不解釋,任他怪下去。
晏召被流箭所傷,傷在後肩。傷口有些深,被韓衝送回驛宮時,後背幾乎被鮮血染紅。
一直風輕雲淡,嘻笑自苦的韓衝一臉緊張的蒼白,仿佛那個受傷的人是自己。
“你這麼晚了跑來做什麼?”晏召對葉然道。
於慶海在一旁道:“小然擔心你,聽到你受傷了,就急著要來看你。”
“有心了,不枉我這一年來受的氣。”
“受氣?”葉然側頭回憶了一番,堅定地搖搖頭。
晏召見狀又好氣又好笑,揮手道:“算了,沒有人,是我自己找氣受。”
當夜,葉然在向淩梵吹枕頭風。
“晏召說他受氣了,你知道是誰嗎?”
“知道。”
“那你叫那個人不要氣晏召了。”
“。。。。。。。”
“那個人是韓衝?”
“。。。。。。。他自己都說是自己找氣受的,你不要多想了,快睡吧,明早還要去學堂。”
葉然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刷過淩梵的脖子,淩梵全身一僵。
“怎麼了?”
“沒事,快睡。”
“嗯。”葉然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右手習慣地從淩梵衣擺中鑽進去,貼在他的腰際。
淩梵身體又僵住了。
“怎麼了?”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了,還要取暖嗎?”
葉然抽出手,問道:“那我的手放哪裏?”
“隨便。”
葉然隨便一放,放到了淩梵下腹敏感處,淩梵呼吸重了幾分。
“你還是放回原處吧。”淩梵咬牙道。
“哦。”葉然將手撤回,緊貼住淩梵的腰際。
二人相擁而眠,一夜好夢。
翌日,用過早膳葉然便爬上於慶海準備在驛宮門前的馬車。
等了一會也,也不見車動,還未掀起簾子看時,簾子已被掀開,淩梵進了了馬車。
“送了你去學堂,再去城防館。”淩梵在葉然身邊坐下來說道。
葉然點頭,大眼睛神彩灼灼。
淩梵問向葉然,“夫子教的都聽得懂嗎?”
葉然便把昨天學堂上老名儒講的《論語》說了一遍,又將陸意秋的反駁之語道了一遍。末了問道:“聖人講‘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世上紛紜之利那麼多,有人貪功名富貴,有人求仁義道德,都是利欲,為什麼不能言?”
淩梵頗為意外地看了葉然一眼,才緩緩道:“聖人要求見利思義,是因見利忘義是件危險的事情。見利忘義後,必定唯利是圖,不擇手段,最後難免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因向善而向善,需要天賦純良。不同的人,因其身份地位、教養學識、經驗閱曆、秉性欲望等等不同,利與義的內涵亦不同,其中既有約定俗成的外在規定,也有自身選擇後的主動追求。一個人的利益在哪裏,他的立場和道義也就在哪裏。所以沒必要硬去分什麼利和義。”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聖人無私利。義之所在,即利之所在。天下之大利,即天下之大義。”
葉然似懂非懂,大眼睛眨了兩下。
淩梵一笑,殷殷如鬆間清泉,“不明白也沒關係,前人所謂道義不過利所趨罷了。行事隨心便可,不必為這些苛雜所縛,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守住心中的清明,遇事隨遇而安即可。”
葉然點頭。
淩梵笑道:“其實這一點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葉然眼睛彎成月牙,心情很好地倚靠在淩梵肩頭。
葉然一下馬車,就被等在書院前的陸意秋一把攬住,“昨個去驛宮也不告訴我一聲,早上還特特跑去你房裏叫你,結果人影也沒半個。”
葉然默然。
陸意秋笑眯眯道:“昨天夫子說要今天將布置君子策論,你看我的手也寫不了字,這策論就你幫我做了吧。”說完舉起包纏著白紗布的手。
“你不會?”淩梵掀開車窗簾看向陸意秋。
陸意秋瞪圓了雙眼,他沒想到淩梵就坐在車內。斂了斂容,張嘴便道:“當然不是,小小策論豈能難倒我。”
“哦?”淩梵挑眉。
陸意秋立即道:“我隻是手受傷了,才叫小然代勞。”
“腦傷著沒?”
陸意秋立即看過來,像炸了窩的野貓,“你什麼意思?”
“看來是沒有受傷。既然如此,不如你口訴,葉然替你文書。”
陸意秋見小算盤沒打響,心有不甘,轉向葉然道:“我的手真的很痛,痛得我整個人都很難受。”說完努力地眨眨眼睛,硬生生將眼眶逼紅了,“小然,其實你都可以替我做的是嗎?”
“其實我昨天。。。。。”葉然一邊說一邊從書袋中翻出幾本書,書中夾了幾頁寫滿字的紙。
陸意秋立即連書帶紙搶了去,動作快捷流利地翻了起來。
淩梵看向葉然帶了微笑了一下,放下車簾。
馬車調過頭向城防館方向而去。
“哪有策論?”陸意秋看著滿手的書紙問向葉然。
葉然從他手中一一拿過撫平放進書袋,頭也不抬道:“其實我昨天去驛宮的時候把今天要講的《論語》忘記帶了。”
“那你。。。。。”陸意秋見葉然從他手裏拿過最後一本書,了悟過來。
陸意秋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了葉然好一會兒,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小然也有這麼精算別人的時候。”一邊說著,一邊解了手上的紗布,順便做了個握拳的姿勢,衝葉然眨眼咧著嘴笑了笑。
葉然彎了嘴角,看向陸意秋眼裏也帶著愉悅的笑意。
“小然,你還是別笑吧。”陸意秋直眼看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覺得你還是木木呆呆的不笑比較好。”
葉然聞言,偏過頭莫名地看著陸意秋。
“你笑起來會禍害蒼生,殃國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