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給憐舟羽之安排的住處，風霜推門進去，兩人坐下來。憐舟羽之還是剛才那樣子，隻不過似乎稍稍鎮定了些。
    “風霜……”才沾上椅子，憐舟羽之就一直盯著風霜不放，懇求的眼神看得她在心底歎了又歎。
    憐舟羽之的感覺她何嚐不清楚，隻是解鈴還須係鈴人，她也隻能盡力做她能做到的事。
    “花黎焚和你說了些什麼？”她問道。
    憐舟羽之深吸一口氣，說道：“他說……風曳子做了很多壞事，還說他是在利用我，還說他，說他是……你父親的男寵……”僅僅隻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就仿佛用掉了一半的力氣，他不再想開口，沒有細說，隻是深深地將臉埋進了手掌中。
    沉默了一久，風霜才說道：“風曳子做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利用你我不清楚，但是花黎焚說對了一點，風曳子他，的確是父王的……男寵。”
    光是這一點得到肯定，就足夠掀起滔天寒浪。
    “曾經。”風霜又補充了一句，“但是現在……”她眸子一沉，“也許還是。”頓了一頓，又說道：“也許不是。”
    “怎麼會這樣……花黎焚說，風曳子是自甘墮落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風霜徹底沉默。
    不用說，答案昭然若揭。
    “夠了……”真的夠了，他不想在知道更多了。
    “也許……”
    “別說了……”
    風霜執意要說下去：“聽我說完。花黎焚說的那些事情，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根本無從辯證。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也許就隻有風曳子一個人知道。除此之外，其他人看到的，聽到的，也許都隻是他們的妄想。”
    這句話提醒了憐舟羽之：“不，不止他一個。”他他突然抬起頭，“還有一個人，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
    “你是說……”風霜大概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了。
    “風幽子。”
    “果然是父王麼。”風霜蹙眉。
    如果風曳子和風幽子兩人的關係是真的，那麼這個假想就成立。風幽子肯定知道關於風曳子的很多事情，要是能夠從他口中問出點什麼來，那麼也許事情就會有所進展。
    “對了風霜，你原來說過，不要在你父王麵前提風曳子，難道也是因為這個？”憐舟羽之問道。
    風霜回答：“勉強也算吧，因為風曳子他……對父王的態度有些奇怪吧。”
    “怎麼奇怪？”
    “時而親密時而疏遠，但是風曳子看父王的眼神……看得出來，從來都沒有恨意。”風霜說道。
    “是的。”憐舟羽之回想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風曳子對他有恨，但是風幽子卻說他恨風曳子。”
    “父王這樣說麼……”風霜輕輕地勾起了嘴角，嘲諷地笑道：“哈，是啊，他會恨風曳子，也情有可原吧。”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但是看父王的做法……好狠啊。”風霜說話帶了點哭腔。
    看來事情真的隻能先從風幽子開始著手了，如果沒法再問出些什麼，那麼……
    憐舟羽之輕輕按上了衣下藏著卷軸的位置。
    “怎麼了？”看見他嚴肅的表情，風霜問道。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怎樣才能讓他說出關於風曳子的事。”憐舟羽之並不打算把卷軸的事情告訴風霜，祁連已經知道，幸好他不感興趣。他不敢保證，如果傳出關於這卷軸的流言蜚語，不會發生什麼事。
    或許這卷軸，原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憐舟羽之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或許這卷軸，本來就是不詳之物。假使沒有這個東西，也許就沒有所謂的萬劫不複。
    這麼多，都隻是也許，誰也不敢斷定是非黑白。
    “風霜，我覺得事情不論怎樣，都沒有這麼簡單。”憐舟羽之無厘頭地冒出來這麼一句，把風霜弄得有點蒙。
    “這話怎麼說？”她問道。
    憐舟羽之搖頭：“我總覺得，所有的事情之間都有什麼聯係，但是卻又不知道怎樣去理清頭緒，我甚至在懷疑，整個事情中我的存在是不是必要的。可能我單單隻是一個局外人，卻偏偏要插足這些棘手的事，把自己搞得一團糟，還抱怨為什麼自己運氣這麼差，什麼事都要落到自己頭上。”
    “隻是‘也許’。”風霜明白他的迷茫，安慰道：“憐舟羽之，放手地走吧，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雖然有時候受到感情的驅使，你的舉動會與眾不同，但也正因為這樣，你才不是一味地按照規章製度，刻板木訥地去處理事情。所以你才能在亂世之下打出一片天地，並使其繁榮昌盛。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需要的不是真相，不是答案，而是需要有人能夠去理解，去寬容。”
    “風霜……”憐舟羽之感動了。這麼多人，不是勸他離開就是勸他放棄，隻有風霜這樣鼓勵他，給他勇氣。
    “謝謝你。”
    “謝我客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祁連有個哥哥叫祁讖對吧，我聽說你們兩個關係不一般。”風霜話鋒一轉，“他……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