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離大牢還是有些遠的，再加上半途跟憐舟無寐磨嘰了半天，時間已過去不少。
    當風曳子無視所有牢兵，徑直走到憐舟羽之麵前時，撲麵而來的烈酒之味，讓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滿目狼藉的牢房中擺滿了東倒西歪的酒壇子，夾雜著各種酒香。憐舟羽之躺在地上，一雙黑眸無神地望著牢房頂，一條尾巴毫無生氣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見風曳子來，他才微微回神，轉向他說：“你終於來了。”
    “要不要走？”風曳子問道。
    “要。”憐舟羽之忽然甩起尾巴掃開了所有障礙，一下子撲進了風曳子懷裏，“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走吧。”風曳子沒多說什麼，隻是拍了拍他的背。
    風曳子警告的眼神掃過牢門外圍成一圈，卻又遲遲不敢上前的牢兵，嚇得他們一哄而散。他抱起喝酒喝得暈頭轉向的憐舟羽之，回到了岸上。
    午時火辣的太陽無情地曝曬這大地，極高的溫度蒸發了憐舟羽之身上的水汽，使他有些焦躁不安。
    “風曳子，我們要去哪兒？”迷迷糊糊間，靠在風曳子胸前，憐舟羽之嘟囔著問道。
    “送你回黯國。”風曳子回答道。
    耳畔傳來呼嘯的風聲，刺激著憐舟羽之的耳膜。他不由自主地向風曳子懷裏更加靠近了些，尋找為數不多的熱源。
    “我不想見他。”憐舟羽之輕輕甩了甩尾巴，不情願地說道。
    “你沒有其它可以去的地方。”風曳子說道。
    “送我回嵐鳶。”憐舟羽之說道。
    “你沒有回頭路。”風曳子說道。
    “那我就跟你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憐舟羽之抓住風曳子單薄的衣襟，懇求的神情讓人動容。
    “不可能的。”風曳子不是心狠之人，但他的頭腦永遠都是清醒的。他必須對每一個選擇會釀成的後果了如指掌，從而選擇走既得利益最大的那條路，否則就是得不償失。
    失望盡在意料之中。無言地放開手，憐舟羽之無話可說。
    “別總是依賴我，”迎著風，風曳子的聲音顯得飄渺虛幻，“你要知道，我會護著你，隻是因為和憐舟溱的交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憐舟羽之偏頭看著遠處掠過的美景，淡然地說著，“反正對於你來說，除了風幽子，誰也不重要。”
    風曳子表情愣了愣，然後看向憐舟羽之，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遺留下來的確實臉上未曾有過的落寞之色。
    “我以為，隻要我想，就可以做到很多事，”風曳子還是開了口，“但我發現我錯了。”
    “你的確做到了很多事。”憐舟羽之說道。
    “不假，我確實做到了，但我付出了多少代價，你知道？”風曳子說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還活著。”憐舟羽之雖然不太明白，但他覺得隻要活著，任何事情都會有轉機。哪怕現在身陷泥潭，也會有否極泰來的一天。
    “對我來說，活著和死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懲罰，”風曳子笑了笑，“但是死去卻是比任何事情都好的一種獎勵。”
    憐舟羽之看了他一陣，想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卻還是茫然地搖搖頭。
    “你會明白的，”風曳子的口氣一轉淩厲，“現在閉嘴，否則我就把你扔下去。”
    憐舟羽之正想罵他說這人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就發現了風曳子慘白的臉色，和從後背蔓延到肩頭的血，將一襲似雪的白衣，逐漸浸成滿目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