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正眯著眼睛瞎想，門卻“吱嘎”一聲開了，帶著初春特有的溫和的凜冽，水生透過眼瞼處的縫隙，看著一個仆人打扮的少年捧了一托盤進來，兩隻眼睛並不敢斜視，隻輕輕的將托盤放在床邊的案上，整張臉麵無表情。
    必是洛天綾吩咐過的，洛天綾對於自己的物件，從不允許別人多看一眼。
    水笙隻憑自己的耳朵，聽著門“吱嘎”一聲又再關上，室內又恢複了溫暖，斜眼看去，托盤裏齊齊的碼了規格不一的玉勢、銀針、鐵夾、幾隻特殊的蠟燭，還有一個精致的盒子。
    盒子外麵的一些東西，水生早已看慣了，這種蠟燭的油格外的滾燙，卻還不至於傷到肌膚。隻是今天的盒子裏又是什麼新奇的物件？
    大約是那種吃了就不是自己的藥吧。
    水生輕聲發笑，他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以折磨他為樂，聽他的哀求哭告，把自己擺成各樣的姿勢求歡，而那些人在這樣的時刻，總會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連碰都不碰他一下。
    水生更想不通，天下間會有這樣的奇人異士，能創造出這麼多神奇的物件，譬如說這個特殊的蠟燭，連接近光源都會疼痛。
    門又開始響動，卻是小心翼翼的探究，隻長長的“吱吱。。。。。。”聲，水生知道，絕不是洛天綾，洛天綾手勁大。
    也不是今天的客人，洛天綾說過，見識了今天的客人，水生就會知道他洛天綾的溫柔。
    是輕盈的腳步聲，帶著些許猶疑，門又是長長的一聲噪音，水笙不敢去看，隻是那一襲紫紅偏偏染進了他的眼。
    這是他所有客人中長得最俊俏的一個，大約隻比自己大了一兩歲。看來如今男風確實盛行，連這麼幾歲的年紀也好起這口了。
    雖說入了春，到底有幾分冷意的，他卻隻是披了件紫紅的外袍，露出大片粉紅的胸脯，與衣裳的顏色交相輝映。他的皮膚呈現微微的小麥色，有一種天然的感性。他有一雙柔和狹長的鳳目，淡雅如霧，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帶著微微淺笑的唇，無一不在張揚著優雅。
    看來洛天綾在騙他，這樣溫和的男子會比洛天綾更凶惡幾分麼？
    可是就算洛天綾在騙他，托盤裏的物事可不會騙他，若沒有這份喜好，也不會拿這麼滿滿的一盤子。
    隻見那男子也呆呆看著托盤裏的物事，臉色似乎比進來的時候白了些，水笙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其實也未必是歎息，仿佛是倒吸了口氣。
    男人看著水笙，眼神帶著詢問，隻是站立在床前，仿佛是等著下一步的指令，水笙大惑不解，這樣盯著自己看，難道是要自己動手麼？
    以前有很多客人，總是一邊呷著老酒，一邊悠閑的看著自己的各種動作，他們的手裏有時候是一根長長的鳳羽，有時候是一根馬鞭。
    水笙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馬鞭要比鳳羽好受的多，譬如在喂了藥以後。
    這個念頭一起，水笙忍不住又多看了托盤幾眼，雖然早已熟悉了各種物事在自己體內，卻還是無來由的發顫，無論多少次，總是不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