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不知為何，莫明瀾把我安置在鳳棲殿，而不是淩雲宮，這不應該是一國之母的寢宮嗎？
    隻是，今早太後的造訪，才讓我明白過來。
    “太後可曾為難你？”
    “不是你安排的嗎？怎麼反倒來問我了。”我折下書角，將書合上，放在一邊。
    “亦兒聰明。”
    鴛鴦騰已經枯敗，我還是坐在藤架下，向後倚著，眯起眼，火燒雲燃的極致，美得極致。
    他笑著看向我，臉色卻變得僵硬。
    “誰？！”
    子楚？
    明明心髒都快要跳出來，可是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我故意不動聲色。
    “師兄？”
    “洛子楚，你憑什麼？”
    “師兄。。”
    “啪——”我狠狠的甩過去一個耳光，恨恨的盯著他，“你憑什麼。。你憑什麼讓我忘記。”
    “！”這句話遠比那個耳光更讓他驚愕，不由分說，他拉開了我的衣襟。
    左胸口的罹暴露在空氣中，黑色脈絡纏繞的形態子白皙的胸口，顯得更加妖冶。
    我甚至懷疑，他瞳孔中的猩紅是火燒雲印上去的。
    “怎麼會？”我聽到莫明瀾情不自禁的一聲驚呼。
    應該阻止子楚的，這下又多了一個人知道，我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子楚冷著臉正好我的衣服。
    我撇開眼，不去看他。
    “有火雲，我暫時不會有事的。”
    “一定。。還有辦法。”
    我輕輕搖頭：“讓我服下及塵不是他的注=主意嗎？其實都沒用的，遲早要來的。”
    “不會讓你死。”
    我沒有看他離開的背影，隻是合上眼瞼，像失去所有的力氣般，狼狽的離開禦花園。
    跟母後一樣的毒。
    還記得蟄伏在母後體內的月盈第一發作，痛苦不堪的母後卻像是一個極美的雪人，我甚至能看到他睫毛上的冰礫，她好痛好痛，把掌心都戳破了，我害怕的躲在角落。
    後來父皇來了，莫明瀾也把我抱走，其實當時他也很怕吧。
    那時我才十二歲，莫明瀾十五歲。
    之後我記得母後身邊也帶著火雲，但父皇不再來陪我玩了，宮人都說我母後是妖孽，對我們避之不及。父皇念在往日的情分，隻是將母後打入冷宮。
    我抱住膝蓋的手臂漸漸收緊。
    現在我才知道母後當時的心情，父皇應該是愛極了母後，正是因為他了解月盈的毒性，才強忍思念。
    是不是，就像子楚一樣？
    但母後終究不是一個凡人，無法控製七情六欲，我不知道母後用了什麼方法，自那天我將火雲送到父皇手中後，除了政事，父皇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母後，我還以為事情還是會回到從前，父皇會抱我在膝上看母後彈琴。
    我開心的忘了時間，那是父皇還特許我不用跟著太傅學習，可是那天莫明瀾逃學陪我去放紙鳶。
    可是回去之後就再不見母後了，不論我怎麼找。
    是不是母後又變成了雪人的樣子，父皇把她藏起來了，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怕，我想去拉著母後冰冷的手，可是，我卻再沒有機會了。
    之後我寄養在嫻妃名下，就是當今太後。
    莫明瀾知道我為什麼一回念晴閣便高燒不退，大病一場嗎？更是在之後就失去了記憶。
    父皇帶我去了刑堂。
    那裏關押著幾個妃嬪。
    我閉上眼睛，眼幕中卻仍是血腥。
    幽暗、腥臭的刑堂，發黴的空氣似乎也粘著血腥，那些過去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妃嬪，披頭散發，遍體鱗傷，盡失往日風華。
    他們隻被鐵鏈鎖住手腕，幾乎懸吊著，不能動彈。
    父皇逼我殺了他們。
    他拉著我的手，冷冷的聽，她們虛弱的求饒聲，他卻把匕首交到我手裏。
    我很怕那冷冰冰的東西，我把它扔的老遠，父皇很生氣，扇了我一個耳光，很痛、但是我更害怕。
    “撿起來，殺了她。”
    父皇隨意指著一個女人，我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那女人驚恐的睜大雙眼：“饒命啊皇上。。皇上。”
    我很怕，怕的忘了紅腫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不顧地上的汙濁，我直挺挺的跪下：“父皇，薰兒不要殺人，帶我去見母後，薰兒相見母後。。”
    父皇久久的閉上眼睛，我卻聽到愈發尖利的呼救聲，求饒聲。
    他把匕首放我手裏，把我的手捏緊，毫不遲疑的刺向那個惶恐掙紮的女人胸口。
    鮮血濺了我一臉。
    濕熱的。。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