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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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徹沒想到:喬文晗會犯在他手裏。
思羽出事之後,嚴徹從來沒有遇見過他,仿佛憑空消失。現在又如從天而降,但這降落的位置未免太……
抓捕活動,共/黨是越來越狡猾了,居然能夠扮成碼頭工人,一邊扛麻袋一邊悄悄傳遞消息。若不是事起突然,有人叛變過來交代消息,他們真不會想到這個。
那叛徒便領著人前去,結果一幫碼頭工人裏不知誰嚎了一嗓子,見到“官老爺”們狂奔而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但亂糟糟裏一氣跑了不少人,誰知留下來會是怎般。被攔下來的被槍指著蹲在地上,由那個人一一辨認。
劉晗拿著槍狠狠在幾個人頭上敲:“他媽的一個個跑什麼?啊!投胎去?”
嚴徹瞥見一個蹲在角落的人格外眼熟,竟然是喬文晗。他清瘦儒雅,胡亂打扮成廚子或許還可信,但在這賣氣力吃飯的搬運工人中,這般的身板,總是紮眼。
世界就是這麼小,不由人不信。
嚴徹走過去,把自己的帽子悄悄扔到江水裏去,踢了他一腳,直讓他撲在了地上。不幹不淨地喝道:“老小子,去把老子的帽子撈起來!這鬼天氣,風這麼大!”
喬文晗聽到這聲音,似曾相識,回頭,立即知道他的意圖。
正要跳下水去,那個人指認出來:“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共/產/黨!”這叛徒恰恰隻負責與喬文晗接頭,隻能指認出他。立馬,槍就逼過來了。
嚴徹閉眼,回轉過身去。
還是晚了一步。
喬文晗沒有指認出任何共/產/黨人,挨了好多槍托子,他猛烈地咳嗽,吐了一手的血,還有兩顆牙。揩著嘴角的血跡,他笑了笑,道:“這位老兄,大家都有老有小掙日子過活呢,怎麼我就成了什麼共/產/黨了?”
那叛變的人恬顏道:“先生昨兒還給我安排任務呢,雖然不知道你的家人是誰,但你家裏還有人姓共卻沒錯吧!”
劉奕眼中是乍然的亮光,仔細打量了喬文晗幾眼,陰仄仄地笑道:“倒是在哪裏見過似的,問不出來就先帶回去,我就不信撬不開嘴!嚐嚐我們的待遇,也是不錯的。”
他突然道:“我要和你們長官說幾句話!”
嚴徹在他身邊,他附在嚴徹耳邊,輕聲道:“別讓他們帶我回去。我假裝逃跑,你開槍打死我。”
嚴徹本能搖頭,他繼續道:“你知道回去是什麼後果。嚴徹,送我去見你母親,送我去見她!”他的話提及了母親,溫柔傷感,簡直帶有魔力,嚴徹差一點就點頭答應,但仍然搖頭。隻要未死,總會有轉機……
喬文晗見嚴徹仍然猶豫,忽然打了嚴徹一拳,便往江水裏跳。
幾杆槍壓了上來,而嚴徹舉槍,槍聲先於其他人,江水染了一片紅。他收手,而邊上的人槍聲還沒停,一時江中的那屍體成了篩子。渾濁的江水,把血水吞了進去,又吐了出來,翻翻滾滾,血色漸漸融入。
“夠了!”嚴徹突然的低吼讓周圍的手下有點發毛。
他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裏漂著的屍體,轉過頭去。
他不開槍,別人也會。但這樣,至少喬文晗死得比較有尊嚴。
嚴徹閉上眼,發現腦海裏喬文晗的臉無比清晰。在不多的接觸裏,他有著一個長輩文雅、寬厚的魅力,也有一個朋友堅韌、知心的品質。而這個人,剛剛被自己親手殺死。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思羽正在喝茶。那滾燙的茶端在手裏,晃了兩晃,潑在手上也不覺得。忽然把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思羽喃喃自語:“他在幹什麼?他在幹什麼?那是叔叔,那是叔叔啊!……”又是悲傷又是憤恨,眼角赤紅而眼神淩厲,她簡直要把自己撕裂了。秦越過來安撫她,她依然難以平靜,語氣卻變得冷得讓人發抖:“嚴徹……”
秦越把她攬在懷裏,一句一句喚她:“思羽,思羽,思羽……”她的全身,都是冰冷。
嚴徹現在害怕告訴慕宇這個消息。他不忍心見慕宇的悲慟,更不想見到慕宇的仇恨與冷漠。
但也知道,必須告訴他。是自己下的手,終得有個交代。否則,更加不可原諒。
嚴徹歸家,慕宇正在收拾行李,急匆匆道:“嚴徹,長江大洪水,河堤多處決口,淹死好多人!我和主編說去武漢,武漢那裏水位都千年不遇了!他同意了,我可能要去一個禮拜或者更久,你照顧好自己。”
嚴徹看著他走來走去的身影,隻覺得恍惚,總是不真切。忽然從背後抱他,好害怕失去:“不要去,那裏太危險了,不去好不好?”
慕宇輕輕掰開他的手,嗔道:“我這收拾東西呢,別鬧!怎麼不去,那麼多人淹死了,那麼多人還處在難中,危險?他們不危險?你就這麼點同情心?”說著已經有點賭氣狀態了。
嚴徹搶了一句:“喬文晗死了。”不知怎麼如此毫無鋪墊地就說了出來。或許,因為叔叔死了,慕宇會留在上海?這兩者有什麼必然聯係嗎?他也不知道。
慕宇正蓋上箱子,那箱蓋就“嘭”打在了手背上了。
剛才那句話如高空墜物,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他頭上,直讓自己頭疼欲裂。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叔叔他……”慕宇知嚴徹是做什麼的,這話從他口裏出來,那麼叔叔定是死在他手裏了。可慕宇像是不明白,就這麼茫茫然地問,好像非得說點什麼才行,好像問出口便不是這個答案了。他的目光亮得可怕,仿佛寒夜裏天際的遠星,因為過分明亮而格外淒楚。
“小宇,我本來想放他走的,被人認出來了,我真的是要放他走……你信我!”看到慕宇眼中的光,簡直又是當初他在醫院裏對他表白時的神色,嚴徹有點語無倫次。
“那你放我走吧。”脫口而出。他的手發虛,扣了幾次才把箱子扣上,拎著箱子就要往外走,不,是往外衝。是要遠遠逃離,再不回頭的那種衝。
有些事,生與死,愛與恨,叫他如何去麵對?
“不要走,小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你留下來,別走,我愛你……”嚴徹的冷靜沉著碰著慕宇全部化為烏有,死活堵在門口,使勁把他往屋內推。他恨不得能有一金屋,把慕宇藏在裏麵,隻屬於他,無關任何人。
他混亂地說著,急忙去吻他,像要把自己的情感全種進對方心底。那樣,他就會知道自己的心了吧?慕宇使勁推搡他,拳打腳踢,但沒他力氣大,被按在了牆邊,箱子落在了地上。嚴徹吻得粗魯霸道,在慕宇口中吸吮輾轉,求一點點回應。而慕宇隻是掙紮。
磕磕絆絆中,在這場較量裏慕宇被壓在床上,襯衫被撕開,春光乍泄。
兩個人其實都不冷靜,一個患得患失,急於挽留,一個恨意橫生,急於逃離。
嚴徹腦子裏是一團火,沒有理智,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自己這麼愛,他怎麼可以走?嚴徹還在撕衣服,無論慕宇怎麼掙紮都沒用。他壓在慕宇身上,蠻橫地反抓了慕宇的雙手,不顧一切地去侵占,去掠奪。這樣甘美的身體,這般深愛的男人……
慕宇的眼中又是那種殺氣與冷漠了。嚴徹已經顧不得,停不了,顫抖中拿手遮上他的眼,聲音嘶啞滯澀:“小宇,求你,我愛你,我愛……我要……”
慕宇的襯衫被剝了下來,他的上身裸露出來,俊美風華,嚴徹隻覺得欲望一波一波地衝擊,難以自控,也不肯自控了。
忽然聽到了一句話,變了音的尖銳,冰冷,直刺入心底:“嚴徹你混蛋!”
刹那力就鬆了。我混蛋,我果然是個混蛋!我這是在幹什麼?我竟然在對小宇用強,差一點就……
慕宇推開他,屈辱而仇恨地看了他一眼,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襯衫,一絲不苟地穿好,拎起箱子,大跨步出門去了。
從頭到尾,再沒有看嚴徹一眼。
門被摔著合上了。“嘭”的聲音直接打在了嚴徹的耳膜上。小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