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處明顯又被繩線緊束的痕跡，鮮血淋漓，似乎再深三兩分就能看到白骨。
    深褐色藥膏緩緩敷到傷口上抹勻，雖然沒聽到呼痛，但手已緊緊的握成了拳，明顯是在忍耐。
    還有另一隻手，掌心分明三個針孔，泛著青紫，且尚無法活動。
    “你到底是惹了何方高人，竟被弄成這副模樣。”敷過膏藥，用白絹層層裹住方君乾的右腕，方濡沫才問其因果緣由。
    他是帝之三子，其名取‘相濡以沫’。本喻意能讓他能親近手足，奈何生性冷情。略通曉事故後與兄弟鮮少往來，方君乾也是兒時苦纏多日，才換來他對自己格外待見。
    如今方濡沫二十又三，仍未娶妻納妾。因甚少出沒朝堂，故說媒之人無幾，就算有，也被他嚴詞拒絕。
    在方君乾看來，他不過是性子冷淡了點，模樣和本事都堪稱絕頂。自行鑽研岐黃，硬是治好了他生母瑜妃被多為禦醫斷定為絕症的頑疾。自己的功夫，還曾得過方濡沫多處指點。
    還有這容貌，方君乾仔細打量方濡沫，隻覺歲月對他太過偏袒。明明比自己年長七歲，可叫旁人看還指不定說誰兄誰弟。
    遇見肖傾宇之前，方君乾總以為他三皇兄模樣是天下最俊的。至於見過肖傾宇之後…暫時兩人算不相上下。
    “三哥，我不是惹到高人，是惹到仙人了。”
    “哦，”方濡沫為他斟滿溫熱的藥酒，又為自己沏了杯新茶，才與方君乾對坐，“怎麼說？”
    “你知道肖相國吧？”
    悠悠地品著熱茶，方濡沫幾不可聞的應了聲，示意方君乾繼續。
    “肖相國西去後，父皇把他獨子召回竟為官。如今約莫有白天，這肖傾宇可是個奇人！”想到那個總是滿臉淡漠，脾氣卻不小的少年，方君乾話就多了起來。
    對肖傾宇，方濡沫沒什麼興趣。倒是向來眼高於頂的方君乾如此稱讚，讓他有些詫異。
    “他生得極俊俏，三哥日後得見便知。隻可惜一雙腿生來患疾，否則論長相他真能算是完人！”
    “欸？”慢慢放下茶盞，有些無奈的看著眼中神采奕奕的弟弟，“就因為長得好？”
    “我像那麼膚淺的人？”
    對於方君乾激動的反問，方濡沫沒有說話，但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明顯有了答案——
    很像。
    曾經就是因為方濡沫長得好，才四五歲的方君乾日日纏著他的三哥哥。那無賴的功夫，至今曆曆在目。
    尷尬的咳了兩聲，端起藥酒飲盡，方君乾又來了精神。“傾宇不光長得好，還會精通樂器。”至少精通簫。
    “而且對政事頗有見解。”雖然隻有一次。
    “而且功夫很好！”
    “所以把你弄成這樣？”捏起方君乾手腕晃了晃，“看來，功夫的確很好。”
    “痛…”試著動了動左手，仍無法動彈，方君乾隻好把手腕在鬆木桌上蹭了蹭，借此舒緩痛楚，“所以我說了吧，他是仙人。”
    “能讓你如此誇讚的，就算不是仙人也非比尋常。快去書房吧，遲了夫子又該罰了。”忽視方君乾瞬間垮下的臉，收起酒杯茶盞，又順便摸出瓶藥膏遞給他。
    接過藥瓶，方君乾看著自己負傷的雙手，“我這樣根本無法去書房吧？”
    慢吞吞的挪向書房，方君乾忽然記起…好像，適才逞強把銀針逼出體外後，就是以書房為借口從肖傾宇那裏脫身的。
    這算是，自作孽？強行逼針使藥效增強，左手沒兩三個時辰別指望動彈。右手又像快要斷掉…
    方君乾覺得他給方濡沫形容時漏了很重要的一點，肖傾宇的性子也是人間少有。
    該死，手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