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子晟特意下旨，讓宮中最好的禦醫到蘇府為相國治病。
    蘇顏很客氣的跟禦醫寒暄幾句，便把人送出府去。
    他這病，是蘇家人都會得的，得了也就不用看了，因為恁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看了也還是沒有用。
    這天還是如常上朝。子晟看見他來，眼裏有什麼銳利的東西倏忽一閃，而後，依舊揚起了漂亮的雙唇，恭恭敬敬行禮，口稱：“亞父。”
    蘇顏昨日咳了一夜，腳下頗有些虛浮，一路登上丹陛更氣短心虛，胸口空蕩蕩渾不著力。
    他向禦座上的少年天子笑了笑，歪身坐倒在一側的玉座之上，並沒有開口說話。
    子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竟是這樣大膽無禮！
    心中就有怒火升騰。
    他立刻轉回頭，目光俯視，看向丹陛下的群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腳下，響起震天的頌禱之聲。
    哼！
    子晟鼻中冷哼。矮下去的身形，有多少是臣服在他腳下，又有多少是以蘇相馬首是瞻？
    蘇顏，你與我並排而坐，高居於這九重之上。
    見了麵，我垂首，你隻輕輕一笑，坦然落座，目中無人。
    這個天下，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當夜，召集心腹大臣在夜華殿密議。
    蘇顏的眼線遍布天下，唯一安全的地方卻是在這深宮之中，他的眼皮子底下。
    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地。
    子晟的心計謀略不是一般的十六歲少年可比。
    “最快何時能動手？”
    這是最近，少年天子最常問他那些謀臣和軍中統領的一句話。
    大家麵麵相覷，都知道座上的人已然不再耐煩等待。而他的急躁催促卻令所有人感到不安。
    畢竟，蘇顏執掌朝政八年，黨羽遍布天下。並非說一聲推翻打倒便能一蹴而就的。
    “陛下還需忍耐。”
    這是子晟聽到的最多的一種回答。
    心裏是明白的，忍耐，才是最佳的態度和舉動，但是今天早朝上的情景，要他如何能忍！
    “不！”少年天子一躍而起，握手成拳，自上劃下，一道厲風掃視全場，“十天，我再給你們十天，必須動手！”
    斷然決然的命令，這是聖旨，無人敢違。
    可是……
    人人心中湧起疑慮和擔憂，滿屋皆靜。
    “可是，”終於，天子最器重也是最信任的內閣大臣韓玄開了口，“陛下，”他跪倒在地，聲音低沉，“這一動手，就無法挽回了。倘若我等失利，蘇黨反撲，便會致陛下與危境。因此，非萬全之策，萬無一失之機，似乎不應倉促行事。”
    “萬全之策？萬無一失之機？”
    子晟不屑冷笑。
    “天底下哪有毫無風險之事？”
    冷冷厲眸自每一個人的臉上刮過。
    “十天。事成之後，加官進爵。事敗……”
    他頓了一下，唇角一揚。
    “不許失敗！”
    不許失敗！
    堅定有力的口吻，這是年輕人特有的自信。
    韓玄自己也不過二十出頭，心中一凜，陡然的豪氣萬丈。
    “是！”
    鏗鏘有力的回答，同樣堅定不移。
    陛下說的沒有錯，世上那有萬無一失之事？
    他們準備了這麼久，幾乎已是麵麵俱到，時機即便不是最佳，火候也已到了七分。
    七分的把握，足以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