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自密議之殿走回寢宮，路過尚書房。
    尚書房中燈火通明，是蘇顏還在裏麵批改奏折。
    天子已十六歲了，仍未親政，所有要緊的政務，各地的奏折雖是上呈禁苑，但第一個看到它們的是宰輔蘇顏。
    子晟的雙手又一次捏緊成拳。
    這是僭越！這是專權！這是大不敬！
    尚書房，是帝王的閱政之地，卻如何能為他人燃亮燈燭。
    一股怒火自心頭竄起，雙足不受控製的向院中疾走，恨不能一步踏入屋中，將那個男人狠狠的斥責驅除。
    腳步，在掀簾而入的一刹那停住了。
    冷靜！
    喘了口氣，子晟止不住胸膛起伏。
    還有十天。
    十天而已。
    現在，還需要忍耐。
    忍耐！
    忍字頭上一把刀。
    痛。但，仍需忍。
    “陛下？”
    身後有人驚詫。
    子晟回頭，認識是蘇相的貼身侍從。
    阿斯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滿麵狐疑的看著他。
    “陛下怎麼來了？”
    蘇相批改奏折，天子向來是不過問的。
    子晟暗暗咬牙。不過是個下賤的侍從，也敢這般質疑他！
    麵上卻扯出一抹笑來，“這是亞父的藥？聽說他近來身體抱恙，朕便來看看。”
    阿斯愣了一下，突然的垂下臉。他的眼眶已紅了。
    陛下終於曉得關心主人了。
    聲音低啞的，他告訴少年，“相爺的身子最近確實不大好。總是咳嗽，夜裏尤為厲害。”
    “哦？”
    少年似乎很吃驚，“有這麼嚴重？”
    “是的。”阿斯哽咽了，“很嚴重。”
    “禦醫怎麼說？”
    “禦醫說……這個小人就不太清楚了。”
    阿斯不敢說實話。
    其實禦醫根本沒有為主人看診，但他送人出府時那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曾告訴他，隻是看主人的臉色也知道身患頑疾，再不醫治恐後患無窮。
    也許應該把這話告訴天子。但阿斯不能，也不敢。
    主人會生氣。
    “朕進去看看亞父。”子晟順手接過阿斯手上的碗，“這藥，朕拿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