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程翎站在男生的桌邊，手中的名單上寫著幾個名字，其中一個瀟灑的字跡便是出自於這位熟睡的男生的手中。果然是體育委員啊，字寫的和性格一樣。不過，這是第幾次了。程翎的腦中活動一向非常豐富，而本人的臉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就像木頭刻的。
    陸岑則睡得死，頭埋在手臂裏，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
    “作業。。陸岑。”程翎提高了些音調。
    男生依舊沒反應，也不知是真是假。恍惚間似乎能聽見誰在偷笑。
    “那我去交給老師了。”程翎抱著作業，紙條夾在指間。
    “誒誒誒。。小翎。。~別那麼狠心我交還不成麼。。”陸岑笑嘻嘻爬起來把作業從抽屜中拿出來，放在作業的最頂端，然後從對方的手中搬了一半的作業到自己手上，笑道“我陪你啊。。”
    “別掉了。”程翎拿過一支筆，劃掉陸岑瀟灑的名字，一言不發的走出教室。陸岑站在對方身邊開著各種玩笑，時不時也能引著對方回複幾句。
    上樓的時候，程翎的側臉在光線的映照下顯得尤其好看，就像鍍上一層細細的金邊，半框的眼鏡下的一雙眼睛也變成幾乎透明的琥珀色，就是這一點。陸岑就開始喜歡上了這個人，即使這個側臉的主人是個男生。
    他們算得上是半個青梅竹馬，兩個人住一個小區，一棟樓，上下層，但卻對彼此沒多大印象，知道上初中了才認識起來，當時陸岑就覺得這個男生真好看，白皮膚，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以前陸岑是不大喜歡這種書呆子型的男生，太沉悶了，男生就應該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那才夠爺們。但是熟悉了程翎之後，陸岑才發現，這種男生倒也挺有趣的，別的男生都去逗女生，陸岑一下課就跑來逗程翎。程翎去哪他去哪，但程翎脾氣也不太好，不喜歡說話，別人一惹火他，他就說出些凍不死人誓不休的話，而且女生都喜歡他這樣的男生，長得好看又有才氣。因此，也沒少人找程翎的麻煩。陸岑自然是看不得別人打程翎的，所以就自己去，然後打得鼻青臉腫回來，程翎就默默領著對方去醫務室。一兩年下來，誰都知道程翎身邊有個打架狠得不要命的兄弟，而且程翎本身也不太關注這些女生男生之間的事，所以也沒多少人在來找麻煩了。隻是，陸岑依舊以“保護”的名義天天跟著程翎，一跟，就是幾年。。。
    下午，醫務室裏很安靜，白色的小床，敞著的窗戶，窗外的籃球場上的喧囂吹散在風中，從床邊掠過時，留下一些殘餘的喝然。
    “。。。不好意思。。”程翎把眼鏡從地上撿起，抬起手臂擦了擦嘴，打開醫務室的門，走了出去。
    聽著門外漸遠的腳步聲，陸岑把嘴裏的夾著濃厚腥味的血吐出來，用力踢了門一腳，然後走出去，把門狠狠甩上，響徹整棟樓。似乎是要給誰聽的，但卻不知對方是不是聽進了這個憤怒的宣泄。這個下午，陸岑親了程翎。
    其實陸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或許是對方看書的樣子實在很好看，他想，或許不是的。隻是情不自禁而已，他不知道以後怎樣在去麵對程翎，總之，是不可能再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絕對，沒可能了。
    陸岑把頭伸到水龍頭下麵，冰涼的水就這麼一直流到臉上，然後在再滴下去。捧起水擦臉，卻能嚐到些又澀又鹹的味道，真難過。
    再見麵時，是在醫院裏。陸岑一直都知道的，程翎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所以一直都安安靜靜的，但是，陸岑以為沒關係的，心髒病而已嘛，不劇烈運動的話應該可以撐很久的。但是，他也注意到了，程翎的表情越來越淡，白皙的皮膚甚至也已經是蒼白。呼吸時也很短促在醫院見麵時，對方的臉上有了些紫色，陸岑這才反應出事情的嚴重性。當他第二天去看程翎的時候，就隻看見了程翎的父母親人圍在一旁，程翎的母親哭的幾欲暈厥，陸岑完全記不清後麵的事情了。隻是還記得對方俊秀的字和一張小小的紙片。。。。“我一直都知道的。。。”那張紙片上這樣寫著。。
    陸岑越發的安靜了起來，一個人獨來獨往，每個人都說他重感情。誰知道，這隻是對於某個他深愛過的人的一個紀念。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