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攬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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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悠遠空曠,似是鋪著一大塊平整剔透的藍水晶,偶有幾縷白雲飄過,也隻是淡淡的,仿佛纏在水晶上的銀絲。日光溫暖,明明是輕盈的物質,灑在窗簷上依舊有無法抹去的厚重。時間如流水,在這種溫暖的日光下逐漸化成水霧隱到空氣中,隻留下一場猝然相遇的曖昧。聽著馬車一路前行的隱隱甸甸,倒也不覺路程的無聊難耐。馬車穩穩停下,隻聽得侍女恭敬地說一聲,到了。踏出車門,攬月樓三字赫然入目。
九天攬月,隻為佳人一笑。
還未等我入門,便有柔媚嬌音傳來:“屬下白露,恭迎少主。”
微微點頭,大廳果然立著一個莫約二十來歲的女子,身上隱隱有一股淡香傳出。
“原來白露你說的貴客就是少主,你也……”少女的嬌笑從上方傳來,抬頭,一名緋衣少女坐在雕花欄杆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腿。
還沒等少女說完,白露便打斷了她的話:“驚蟄呢?”
“誰知道,穀雨那家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說完一個飛身躍下,她來到我麵前略略點過頭算是行禮,“我是芒種。”
珠簾微動,一個藍衣少女定定地站著,雙眸含水,宛如一隻在深山中自由的梅花鹿。
“還需要少主去請你麼?”白露語言雖冷,但人卻主動去把藍衣少女扶出來。
“驚蟄。”藍衣少女隻說出了兩字,卻已是滿麵的緋紅。
“你的反應真是……”猶豫著我應該說可愛還是說有趣,再看看驚蟄一副委屈欲淚的表情,隻好低著頭忍笑。
“好了,別的話也不多說,這一次我來不是隻為見麵,我要你們幫我查一個人,飛月門星璿。”我沒有說廢話的習慣,開門見山一向是我的風格。
白露聽完,低頭不語。驚蟄走近她,輕輕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芒種口急舌快:“白露,今天晚上柏通就要過來。這件事,怕你手下的那群鶯鶯燕燕都做不來。”
白露聞言抬頭瞪了芒種一眼,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芒種也不是不明白的人,亦是默默低著頭。
我看著她們的沉默,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可能有點難辦,柔和一笑說可以慢慢來。白露也沒有再提星璿的事,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一樣領著我四處參觀。
攬月樓說小不小,各種回廊走過都別有一番景色。一株淡青色的植物依著架子攀得高高的,嫩紅色的小花像是刺繡一樣點在上麵,有如凝上點點胭脂。細看時,幾朵極小極小的花苞竟是會動的,在青青的枝椏上緩慢地移動著。我一時歡喜,伸手便想按住那些會動的花苞。白露卻連忙喊住我:“少主小心。那是玫蛛。”
知道這點點粉紅有可能是令人惡心的蜘蛛後,我奇道:“一路走來,看這樣的花草似乎不少,你不怕?”
白露瞧著那些玫蛛,神色平靜地回道:“玫蛛毒性微弱,隻要不遇上待產的母蛛便無礙。而母蛛一般在泥土下生產,擾不到的。偶爾花落,有幾隻小小的玫蛛也成了一道風景。”
怪不得這樣的沉穩,原來是擾不到自身安危。還沒聊上一會,有侍女來報柏通已到內廳。
“咦,他竟這樣早?”白露秀眉微蹙,“梓初,把柏公子帶上房間吧。”
侍女領命而去,白露看了看我,等我的意見。我望著藤蔓上的玫蛛,話卻是說給白露聽的:“既然人來早了,那事情也該盡快了結。”
我獨自繞著攬月樓走了一圈,又回到大廳。在樓道裏見到一個青年和白露的侍女梓初正拉扯不清,而芒種和驚蟄都不在這裏,更不要說那個還未露麵的穀雨。
“我有急事找柏大哥,梓初妹妹你還是快點讓開。到時傷了你,柏大哥會罵我的。”青年腰間一柄直刀,正要拉開梓初就往內闖。
“秦公子如此莽撞這不是叫姑娘遷怒於我麼?”梓初抵著門就是不讓秦姓青年往前走一步。
門還未開,便聽得女子的嬌笑從內傳出。木門略略拉開半扇。白露倚在門框上,纖纖素手撥了一下額前的碎發,啟唇:“秦公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哦。也就陪在柏公子身邊的是我,若是穀雨或者驚蟄,指不定就誤會你們有分桃之好……”掩嘴微笑,白露側了側身,“也罷,不和你說笑了,不過柏公子喝了酒剛剛睡下,你可能還要等一會。”
白露和梓初耳語了幾句,便下了樓梯。我正想上前問一下星璿的事,又想到表現得如此急切似乎不好,便走上二樓的回廊,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才問她。之前進入房間的秦姓青年用力地摔門而出,大吼了一句:“白露,出來!”
“攬月樓豈容你撒野,秦軒你別在這裏發酒瘋!”芒種不知何時出現,大聲地回喝。
秦軒一偏頭,隻略略可以看出雙目微紅。他沒有說話,起身一躍來到芒種麵前。
刀出鞘,眼前隻一片雪光閃過。芒種見他突然發作,哪裏肯讓他占了先機,垂手一拍,推出一張雕花小桌擋住他的來路。欺身上前,五指成爪,直直地撲取咽喉。刀斜人定,秦軒靈活地翻腕,刀鋒一輪,便以更快的速度壓來。芒種雙手一夾,竟是生生逼停了架在自己麵前的刀。“噢,我討厭貓,它的爪子很礙眼。”秦軒眯了眯眼,冷然道。
似乎是料到芒種不會就此僵持,秦軒猛一偏頭繞過來勢洶洶的一爪。反手把刀一拋,右手用力卡著芒種來不及收回的爪,身體猛然下壓。居然動不了?秦軒愕然,持刀的手卻絲毫不敢放鬆。右臂一震,發覺略可鬆動便執刀虛空一劈。嗞,嗒。雪色的刀光中隱約可見幾點紅光。芒種似是失去平衡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依舊緊緊地盯著對方,這已經不是鬧事那麼簡單。秦軒掃了一眼沁出幾絲紅的手,冷笑一聲,接踵而來的攻擊一反之前的雄厚有力,動作敏捷如風似電。芒種連連後退卻還是漸漸招架不住。
正當這時,芒種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推向一旁。青瀑飄飄,指翻似蝶。幾乎就在一瞬間,秦軒的動作便被打斷,纖纖玉指似無意地拂過,卻巧妙地封死對方更進一步的動作。直至頸間感覺到指甲的冰涼,秦軒才發現自己的刀到了對方的手裏。
好一個清蘭醉蝶手!
“佳人在旁,吐氣如蘭,靈動似蝶。秦某輸在溫柔鄉下,無話可說!”秦軒似乎恢複了一點理智,低頭,話鋒一轉,“白露姑娘,你終究是枉費了柏大哥的一番苦心。柏大哥臨去前讓我告訴你一句,雲在青天。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柏通居然……”白露突然笑了,“原來一切不過為了一句雲在青天。白露必定如期所願。還請轉告他,即使花期未至,但我亦無悔無怨。”
“等等,我不管白露你要做什麼或者你剛剛做了什麼,不過,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先給我一個交待麼?”手指有節奏地敲著鏤空欄杆,我望著白露,開口,“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讓芒種先去看看再作定奪。”轉頭對著猶豫著不敢出來的驚蟄道,“驚蟄,帶你白露姐姐回去。這次的事情隻有我們幾個知道,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