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攬月(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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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白露不情不願地被驚蟄扯回去,我相信白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芒種去看了一會便來回我,說柏通是被玫蛛的母蛛咬死的,白色的小蛛爬得整個脖子都是,好不嚇人。我心下冷笑,果然是表麵一套底下一套呢,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想知道這底下的枝枝蔓蔓,千絲萬縷。
    “少主!白露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這個我是知道的。”芒種急急地替白露分辨著。
    “這個自然,不過白露主動攬下所有責任,個中因由,我看不清,難道芒種你也不知道麼?”我厲聲一喝,“世事就這麼湊巧?偏我要找星璿資料的時候,白露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白露的心思在哪,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尊她年長,卻也不容她這般目中無人。”話已至此,我便察覺到芒種那驚疑不定的神色,我不是陸鳶,我也有自己的行事作風,能不能習慣那就是她們的事情了。
    芒種見我如此,也隻得悶悶地退下。我趴在桌子上,仔細地梳理著這次的事件。
    嘎吱。
    木門又被推開了,我以為是芒種去而複返,當下不耐煩地道:“芒種,你先……”
    話音未落,隻覺一股冷風撲麵而來。來人竟是之前被驚蟄帶走的白露!可是,在陸鳶不在的情況下,我可是連一點自衛能力都沒有啊……
    呼。一根墨藍色的長鞭橫在我的眼前。靈蛇般一抖,便攔住了白露的進攻。白露手中握著一把短劍,顯然是有備而來,又怎會如此輕易就放棄。劍身顫了幾下便往前刺去。長鞭在空中旋出大大小小的圈將短劍擋開,持鞭的白衣少女神色一滯,當下一個滑步長鞭一掃便鎖向白露的下盤。回手一抽,藍色的靈蛇便在空中成一個結向白露雙手套去。
    橫劍側身,白露左手優雅一擺,如花如蝶。白衣少女竟不敢直接白露的這招,足尖一點便翻到白露身側,藍色的靈蛇密不透風地舞動著,長鞭應是擰上了銅絲,和白露的短劍碰在一起竟濺出了點點火花。
    “白露,你瘋魔了麼!”少女一句話反倒讓白露的劍舞得更快,下手時更是招招都是殺著。
    眼見如此,白衣少女手腕猛震幾下,手中長鞭竟像活了一般,在白露跟前織出一層厚厚的包圍網,圈環套圈環,夾雜著喑啞的風聲,指點之處猶如靈蛇突襲,猛落之地又似獵鷹俯衝,蛟龍翻騰。
    聞聲而來的芒種竟不知從何入手,隻得在門外觀望著。如果不是有白衣少女護著,我恐怕早就被白露撕成碎片,在她們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我隻能裝得很淡定地站在床邊看。陸鳶卻是一直都沒有出來,如果陸鳶在的話,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見白露似乎力有不逮,芒種看準時機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反扣白露腰身,用力向後一拉。白衣少女也卷住了白露的短劍,眼見白露一副魚死網破的表情,白衣少女扣住鞭節,屈肘往白露的小腹狠狠一撞。
    好痛。白露微微喘氣隻覺五髒被擠在一起,疼痛如水一樣湧遍全身。但隻要一想起那句魔咒一樣的“雲在青天”,理智便容不得自己停下。
    該死!白露知道芒種沒有製服自己的能力,心裏暗罵一句。纖足一抬,掃倒了扣著自己的芒種,就要奪回被穀雨鎖著的短劍。
    一陣刺痛從後頸傳來,白露身形一晃。穀雨當機立斷一記淩厲的手刀劈下。黑暗終是淹沒了白露,所有的掙紮也成了徒然。雲在青天,花期未至。
    驚蟄扶起倒在地上的芒種,眼裏滿是內疚之情。三人對望一下,異口同聲地道:“如果單打獨鬥,我不是白露的對手。”
    六角蓮花焚香銅爐冒出嫋嫋的白煙,清雅的香氣一如既往地散在空氣中,全然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暖陽斜斜地在半開的窗中探入,雖無采桑陌上,但仍有慵無力的風晴日暖。銀藍的流蘇搭著扣在自己身上的銀鉤,靜默不言,一如此時的氣氛,無人語,縱風輕和暖,亦有難以除去的寒意,那是美人指上的點點朱砂,早已與自身融為一體,妖嬈而有毒。
    還未等我開口,驚蟄便先叫人把白露帶走,隨後便很主動地和芒種一起離開。芒種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也跟在驚蟄的身後離開。很快,我身邊就隻剩下一個穀雨,那個被芒種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衣少女。
    穀雨並不像白露那般妖嬈,也不如驚蟄那般弱柳扶風,楚楚動人,更加不似芒種那般爽利幹脆,穀雨瞳如墨玉,偏偏深不見底。雖然剛剛穀雨是第一個出手維護我的人,可是在她的身上,有著比之前三使更加濃重的神秘感,在才通人的窄道,盡頭可能是怡然自樂的世外桃源,也可能是荒無人煙的千尺孤漠。
    穀雨細細地看了我一會,神色不變地道:“飲下醉薇,少主還能安然無恙,真讓我吃驚。”
    我猜她說的是剛剛我飲用的茶水,她在裏麵應該加了點什麼來惡作劇的,雖然覺得茶水微苦,也沒有多計較。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和一個不熟悉的人周旋,揮揮手準備讓她下去。見我似乎不耐煩,穀雨也乖覺地走出,隻是,在房門處頓了頓,用極慢的聲音道:“少主,你應該不會隻是想見我們一麵吧。”
    她的話倒提醒了我,我來這裏可不是僅僅為了熟悉這些節氣使,沈穆雲去安排紫浩的事情自然是騰不出時間,白露身上意外連連一時間我也不敢去相信她的話,芒種直爽、驚蟄軟弱,而且兩個都明裏暗裏護著白露,如果這時候再提出星璿的事,也怕她們隨便找點什麼曆史事件敷衍過去。穀雨會這樣說顯然是知道些什麼,當是閑事聽著也好。
    “等等。”我叫停穀雨,“穀雨和白露同為千薔宮節氣使,我相信你的能力不在白露之下,那幫我查個人也應當是小事一樁。”話一出口,便打定她不會拒絕,剛剛她說的隻是單打獨鬥不如白露,那其他方麵未必就是白露處處領先。
    “少主說的,是飛月門的棄徒,現任掌門的情人,星璿麼?”穀雨回頭,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略略思索一會,我反而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上官錦鵠重視門戶,堂堂掌門喜歡上門中弟子傳出去多為人所議論,然而除卻門徒這一身份,星璿便是自由之身,收來當個情人又有何不可?雖然是想明白了,可心理上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這樣的行為,真是……
    我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少主,當年明虛宮人是怎樣對待大雪小雪的,還請千萬別忘了。清明現在不知所蹤,中間怕也少不了明虛宮的手段。這個仇,少主難道真的就這樣放下麼?”穀雨臉色不變,仿佛她並不是二十四使之中的一員,仿佛她隻是在談論枝頭的一朵花,一片葉。
    想起剛剛芒種為白露開脫的一臉著急,忍不住想看看這番話如果是從芒種口中說出,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攬月,這很浪漫,卻不可行。月光本來就是靠反射才出現的一片浮華,又要怎麼去把流光停住?隻是,發光的,除了瑤月,還有如水鑽一樣的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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