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夜宴(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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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這裏半個月都不到,卻還是發現自己被那群家夥特別是沈穆雲寵壞了,現在連吃飯都要講心情。趁著穆雲不注意的時候還是偷偷地溜出大廳,是的,雖然就算光明正大地出來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後果。穆雲什麼都不會說,可是他就那樣盯著你你就會覺得自己做了很嚴重很嚴重的錯事。
    本應墨綠的葉子在淡黃色的月光照射下成了奇幻的棕褐,樹木盡量展開自己的葉子卻還是讓地上殘存了各種無規則無意義的光斑,恰如一個個轉眼就反悔的約定。水綠色的衣裙倒成了月光下的一道亮色。扯扯嘴角,看來喜歡中途離開的,不止我一個嘛。另一側,一個黑影在緩慢靠近少女。沒有人上前阻止,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我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黑影,可記憶在這個地方形成一個蟲洞,就是空缺了一塊。
    少女察覺到有人靠近,敏銳地一個回身,右腿便往黑影掃去,左腿屈起,在黑影後退的時候往對方小腹上撞去。前麵兩招很快便被架下,黑影先是一個側身避過右腿,左手快速上移抵著撞來的左膝。幾乎是同時,黑影的左手化掌為爪抓住少女的左膝,右手直取少女左肩。見勢不利,少女反身一彎……時間變得像麥芽糖一般軟綿可塑,少女指間夾著的銀光是無人拾取的寶石,孤獨地閃耀著。
    快想起來,那個黑影究竟是誰!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黑影開口,聲音像極了某個撒嬌的少年。
    等等……撒嬌的少年?
    “上官,紫浩?”我試探著叫出一個我並不熟悉的名字。
    黑影遲疑了一下,轉過頭來望著我,這樣的容貌,不是上官紫浩又是哪個?
    “紫浩,主人對我很好,我實在做不出背叛主人傷害主人這等小人行徑。隻是……”少女似乎想為自己辯解,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我……紫浩,對不起。”
    “好,很好。星璿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多說也無益。隻一樣,你真的心甘情願麼?”上官紫浩澀聲道。他沒有等待星璿的回應,足尖一點便躍出很遠,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把星璿順著原路帶回大廳,本以為沒有心情的隻有自己一個,沒想到出席這場宴會的人都是各懷心事。
    回到大廳,便看到了三個人分別很擔憂、很淡定、不做聲地盯著我。廳裏的氣氛起了微妙的變化,我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早就回來。
    “陸少主回來了。”上官錦鵠看了我一眼,稱呼的突然轉換讓我一下子有點不適應。“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就借少主的貴地宣布一件事。飛月門不會再有上官紫浩這個人,以後他的一切行為都與飛月門無關。”
    誰來告訴這算是什麼狀況?之前穆雲和我簡單地說了一下上官錦鵠和顧逍遙的情況,盡管已經知道紫浩和他的父親上官錦鵠一直不和,可也不應該鬧到這麼嚴重的地步吧。還有,上官錦鵠您老人家倒好,在我的地方說這麼嚴肅的話題,這不是給我找事麼……
    我沉默地站著,完全不知道應該給出怎樣的反應。
    “門主當真好風範,怕是平日染血腥過多以致骨肉親情也比常人淡薄。這樣的大公無私,我們明虛宮可學不來。”顧逍遙望著臉色凝重的上官錦鵠,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浮在臉上。
    “顧左使雌雄同體,上官某亦自歎不如。”上官錦鵠的手一直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旋曲的劍柄在燭光的映襯下烏黑油亮,在空氣中微微地顫動著。
    “顧某還有事在身,先告辭。”顧逍遙先被我諷刺了一番,又被上官錦鵠這樣往傷口處撒鹽,饒是情感缺乏也難免心如針刺,隱隱不快。當他帶著一群人離開的時候,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小鳶既然安好,那上官叔叔也不多打擾,薔薇嬌弱,要好好打理才能開花。這個道理,小鳶要明白。”上官錦鵠揮揮手,除了星璿以外的人都乖乖地退到外麵去了,“我記得,小鳶以前是不吃牛肉的吧。不過,上官叔叔也明白,人的口味總是會改變的。”
    上官錦鵠踏著正步離開,跟在他身後的星璿在離開之前回望了我一眼,她的瞳裏混著一種難言的失望,仿佛路過一條開著花的小道,卻在沒有到達最華麗的繁華深處時,卻發現這條路已到終點。
    人生若隻如初見。看到星璿的眼神,我莫名就想到了這句詞。她和紫浩應該認識很久,她大概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和紫浩說吧。
    月蝕怕要亂起來。我的太陽穴再次隱隱發脹,最近陸鳶都很安靜。她突然冒出來一定不會是僅僅為了說這句話。
    然後呢?我默念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意念像是陷入沼澤的枯草一般了無聲息。定了定神,我回想起之前陸鳶給我說過的二十四節氣使,作為主人,我可是一次都沒有見過她們呢。剛剛上官錦鵠應該看出了我和陸鳶的區別,不過沒關係,誰說千薔宮的主人隻能是陸鳶?我叫程鷺鳶,白鷺長歌,鳶飛戾天。
    “穆雲,把二十四節氣使給我召回來。”我頓了頓,補充上執行時間,“現在。”
    “鷺鳶?聽上官錦鵠的語氣,他似乎知道了你把紫浩藏在這裏。千薔宮沒有必要卷入這樣的事端中,畢竟你對這裏的事情還不太熟悉。”
    我挑挑眉,不熟悉的話我可還有一個原主作為堅實的後盾,可是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實在太懦弱了。就像是明明多背一個單詞就可以拿到獎學金卻因為自己抵禦不了床鋪的誘惑而睡太長時間忘記背單詞的那種懊惱。
    “小白兔逼急了也會咬人,況且我也沒有做什麼實質的動作不是麼?還是你覺得他們有意針對這裏?總之,我也隻說一句,絕不放人。”我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隻覺得口腔裏盡是酸澀的味道,“至於二十四節氣使,回來見一下新主人,難道不是必須的禮儀?當然,如果她們實在太忙的話,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回來。”
    穆雲打量著我,也許是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很快,他就恢複了常態,應道:“是,少主。”
    他承認的是誰?是陸鳶,還是我?
    也許在別人的身體裏呆得久,我已經不是原來的程鷺鳶了,至少,以前的程鷺鳶會聽穆雲的話,把上官紫浩送出去然後心安理得地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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