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課外寫生就在歡樂的時光中度過了，回去那天是，大家累得一上車就靠著睡覺了。
    車子駛進通往南城的長長的海岸線時，已經是晚上，陸晴川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玻璃窗外麵，海岸對麵的一排燈火。因為是冬天，船沒開停靠在岸邊，亮起的燈光像是夏日裏的螢火蟲。
    陸晴川看了一下靠著自己肩膀睡覺的善生，因為這些天來，晚上都偷偷去跟他一起睡覺，一大早趁別人沒起床又回到自己的床位，弄得善生的睡眠質量降低了不少，濃密的睫毛下，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轉頭望了一下周圍還在睡覺的同學，便伸手去摸善生的臉，見沒吵醒的現象，又去撫摸他的嘴唇，沒一會善生就半開眼睛，眯著眼睛，朦朧的看著他。一副杏眼朦朧的可愛兔子模樣，陸晴川一下子把大衣拉高，遮住前麵的視線，湊過去就含住他的嘴唇，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著。
    這一親吻，把善生的瞌睡蟲都嚇跑了，瞪大雙眼盯著陸晴川把他的嘴唇全給親舔一遍才滿意的放開。大衣拿下來那刻，善生漲紅臉頰，急忙確認是否被人看到，幸好是坐在最後一排，大家又在睡覺，才不會輕易被人發覺。
    善生伸手在陸晴川手臂狠狠捏了一下，輕聲說，“不是跟你說過，在有人在的情況下，不要這樣子嗎？”
    “誰叫你一睡醒就一副誘惑我的模樣。”陸晴川摸著被捏痛的手臂，不滿的抗議道。
    “……”善生終於是見識到陸晴川的無賴了，再看向窗外，才發現已經快到南城了。他說，“晴川，快到南城了。”
    “是啊，一周的寫生就這樣子結束了。”
    “嗯，這下就新年了。”
    “我總覺得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
    “我媽說是十年來最冷的一年。”
    “今年也要去走親戚嗎？”陸晴川知道每年春節，善生都要跟著父母去親戚家走一圈。
    “應該要吧。”善生想起這個就皺眉，每到這時候，跟著父母去親戚家，難免一場各家兒女攀比的家庭聚會。看不慣那些勢利眼的親戚，總會說父親把他送去學沒有什麼前途的美術，是一大錯誤的選擇。雖然父母每次都是一笑而過，但在善生的心裏，從小到大就形成陰影。
    “你那些親戚還是每年都說嗎？”陸晴川看到他皺眉，就知道怎麼回事。
    “對啊，說來說去就因為我爸讓我去學畫畫，說什麼沒出息之類的。”
    “這些人跟我媽一個想法。”陸晴川冷哼一聲。
    “算了，別管他們，反正嘴就長他們身上，愛怎麼說就說去，反正我爸媽讓我聽聽就算。”
    “那今年還準備去哪不？”
    “還不知道呐，一般都是在家。”
    “那我每天去你家。”
    “額，過年時候你媽不是讓你乖乖待在家裏收紅包嗎？”善生知道陸晴川春節在家裏的唯一任務是收紅包，而且是收到手軟的程度。
    “還好說，我都不好意思拿了。去年好幾個阿姨來我家，我一站來就比她們高了一大截，然後曲著腰接過她們遞過來的紅包，那畫麵別看有多滑稽。”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那是你一年零用錢的收入來源，彎一下腰就當是做伸展運動嗎？”善生一臉“你就裝吧”的模樣看著他。
    “呀……今年不一樣嘛，我是打定主意一放假就跟你粘在一起的，比橡皮糖還粘，你別想著找借口甩開我。”
    “……”善生一臉黑線，說，“你春節總往我家跑，你媽不會有意見嗎？”
    “反正新年他們是最忙的，不怎麼管我的，而且我都是晚上跑你家。”
    “……”這下子善生更加無言了，想著這小子腦子裏都想些什麼。
    車子在離善生家前麵的巷口停下，陸晴川也跟著一起下車，跟在善生的身後一起走進弄堂。
    “你不用送我上去，你快回去吧。”
    “我爸和我媽這點數肯定在外麵應酬的，我看你回到家再回去。”
    善生知道拗不過他，就不再說什麼，與他並肩走著。
    走上樓梯時，善生按了幾下開關才知道路燈壞了，剛想轉過身對陸晴川說時，卻被一道力氣按在牆上，接著便是一陣親吻。
    陸晴川在車上就打著主意要做的事情，恰好碰上這壞了的路燈，更不怕被對麵樓的人看到。他捧起善生的臉，低下頭就吻住他的唇瓣，堵住他要說出的話語，放肆的汲取他口中的香甜。
    修長幹淨的手指撫摸著善生有點冰冷的臉頰，一下就摸到他敏感的耳朵，感覺對方的身子猛地一顫，陸晴川伸出一隻手抱住他的腰，另一隻手不斷的摸著他耳垂，卻越深入的卷住他舌頭。
    善生感覺得到，陸晴川緊貼著自己的下身起了一些變化，臉迅速紅到耳根，同樣是男孩子，怎會不了解情況，但是陸晴川就是不肯放開他，更是把他壓在牆壁上，伸手進到衣服裏，溫柔的撫摸他的後背。
    在兩人處於水深火熱時候，卻被樓上房子開門的聲音給嚇到，善生趕緊推開陸晴川，迅速把衣服的下擺塞進褲子裏，然後大口喘著氣，瞪了一眼身邊的罪魁禍首。從樓上走下來的是隔壁家的阿姨，見了善生，親切的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善生待她走後，伸手把陸晴川手中自己的行李給奪過來，這次語氣堅定的警告性的讓陸晴川不準再跟上來。陸晴川嚐到甜頭，當然會乖乖的答應，笑著看到善生紅著脖子提著行李走上樓梯，直至轉角沒看見，他才不舍的轉身離開。
    這時候恰巧去穿門子而站在對麵樓陽台的善生的母親，臉色蒼白，目瞪口呆望著剛才發生的一幕，雖然樓梯黑暗，但是隔壁家陽台的微黃燈光，還是照出他們的糾纏一起的身影。
    善生是絕對想不到自己的母親在之前不經意見到他們抱在一起睡覺的一幕就開始起疑心，當他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間，站在窗前望著陸晴川離開時的背影時，宛然不知屬於他們的噩夢正悄悄的打開那把生鏽的封鎖。
    就如陸晴川從來沒有想到，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群便衣警察，以及坐在沙發上一臉頹唐的父親與一身疲憊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