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的歐陽瑾和陸晴川並沒有回家，而是在轉角的便利店買了泡麵和藥水止血貼，坐在店裏麵衝泡麵。
    歐陽瑾用摸一下紅腫的嘴角，看了一眼旁邊塗藥水在受損的手心的陸晴川，說，“你出手不輕嘛，那一拳不少出力。”
    “哼，你也不差。”陸晴川抬起手讓他看著自己滿是小傷口的手掌心，“而已你不是第一天想揍我了吧。”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歐陽瑾把用完的藥水丟到垃圾桶，一邊盯著泡麵一邊對他說，“可是你知道今天這一拳，打壞的不隻是我，最重要是善生的秘密。明天過後你讓他怎麼麵對這種尷尬的場麵。”
    陸晴川說，“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他的秘密，為什麼我就看不出來。”他會如此憤怒多半是因為善生對他的隱瞞，從小到大他一直以為善生對於自己是不會有秘密的，現在看來他在善生的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重要。
    歐陽瑾也懂得他的意思，隻是陸晴川不懂得的是善生是在保護他們之間的感情。他說，“怎麼，你現在還在排斥男生之間的感情嗎？”
    “不是，我隻是。”陸晴川似乎找不到適合的表達的方式，想了下，又說，“哎，我還沒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善生的？高一的時候？”
    “比你想象中還早。”歐陽瑾撕開背麵的包裝紙，慢裏斯條的接著說，“甚至比你喜歡林一晴還要早……初中的時候。”
    “初中？我們又不同學校，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公交車啊，你們初中經常搭的那輛公交車起點站就是我家門口，每次都能見到你們一起上車。”歐陽瑾回想起當時剪著幹淨的短發一臉稚氣的善生，站在陸晴川的身後，“還記得那時候他總是站在你身後，你幫他擋住那些粗魯碰撞的人，他的眼神永遠都是沒有焦點，隻有那一次……那次車子突然刹車，對上他的眼眸。”歐陽瑾無奈的朝陸晴川笑了一下，“我才知道我這一生就掉進去了。”
    “撕——”對方的話一落下，陸晴川一用力差點把杯麵的邊沿都撕爛了，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輕咳幾聲。
    歐陽瑾沒理他，繼續說，“你還記得初三畢業，你們班有個男生特意把一本畢業紀念冊遞給善生寫留言，然後讓你搶去寫了。”
    陸晴川想了好一會兒，似乎有點印象。
    “那本紀念冊是我的，剩下最後一頁是特意留給善生的，卻被你厚麵皮拿去寫了。”
    “啪”這次輪到筷子斷了，陸晴川一臉無奈的說，“噢……怪不得你對我總是事事針對。”
    歐陽瑾冷哼一聲，“你想太多了，我才沒那麼無聊。”
    “沒有才怪。”
    兩人沒再說話，繼續吃著冒著熱氣的背麵，隔著便利店的玻璃窗，可以望得見外麵夜色降臨的街道，亮起一片霓虹，因為靠近年底，街道兩邊掛滿了彩燈，為了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等到他們走出便利店時，迎麵而來的便是一陣冷空氣，入夜的城市寒風習習。
    陸晴川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最上邊，遮住嘴巴，轉過頭對歐陽瑾說，“說實在的，我沒權利阻止你去喜歡善生，但是你的行為幹擾到他的生活，我實在不能袖手旁觀。”
    “你放心，我知道輕重，我是考慮了很久才向他告白的，如果沒有你的話，會更順利。”
    “說不定揍他的還是你呢，雖然說……雖然他說喜歡男生，但不代表他喜歡你吧。”
    “我很差嗎？”
    “你很好嗎？”
    “陸晴川，你還想找抽嗎？”
    “哼，你是不是還想著讓我把你的另一邊的嘴角也打腫。”
    兩人很幼稚的互相對罵，一路推著單車走向分叉路口，最後分開時，陸晴川按住對方的單車把手，一臉認真，“如果善生無法接受你，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去幹擾他的感情。”
    歐陽瑾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問道，“陸晴川，如果今天親他的不是我，而是別人你還會一拳過去嗎……我是說如果是女生。”
    對方片刻的沉默與眼裏的掙紮，歐陽瑾最終認證心裏的想法，他笑了笑說，“放心，我會用自己的方式繼續喜歡他，也絕對不會逼他承認什麼。畢竟感情是他自己的。”說完便騎著單車與陸晴川，“很晚了，回去吧，明天就見步行步吧，拜。”
    兩人在路口分開了，歐陽瑾騎單車經過善生的家，停在一邊，抬頭望著他家的陽台，上麵掛著善生潔白的校服襯衣，以及黑色校褲，屋裏的燈光照在陽台的欄杆上，斑駁邊上植物的剪影。歐陽瑾搓搓冰凍的雙手，吐了一冷氣，揚起溫暖的微笑。
    善生，如果陸晴川一如既往把你對他的感情歸屬為理所當然的習慣，請原諒我無法做到與他公平競爭，感情的世界本來就不存在公平，初三那年的紀念冊我還壓在抽屜裏，雖然沒有空隙讓你在上麵留下什麼，但是在我的心底，有一張嶄新的紙張，讓你填寫，如果我的懵懂傷害到你，請你不要嫌棄，因為這是我在這個張狂的青春歲月裏，僅剩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