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晚上9點多才準備離去。走出餐廳門口，微微的丈夫已開車在外麵等著，微微走過去輕輕抱起在前座睡著的可愛小女孩坐進去，住在她家隔壁的林一晴也一道搭順風車。
    送走兩人，歐陽瑾和善生開車去了江邊，站在那裏能看到南城最漂亮的夜景，對麵是燈光璀璨的高樓大廈，偶爾能看到觀光的小遊輪。兩人靠在欄杆上，眺望對麵的景色，歐陽瑾給自己點根煙，遞給善生一瓶果汁。
    “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
    “至少都半年吧，都好久沒陪過爸媽過年了，他們也不太想過去倫敦，我媽就每次抱怨相聚的時間太短了。這次回來想陪陪他們老人家，看著他們整個人都老了一圈，心挺難受的。”
    “真的……不打算回國發展？”
    善生搖搖頭，說，“其實我也沒有詳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你知道學藝術這門東西，發展區域真的很重要，我也是近來兩年在英國那邊找到自己的方位，事業算是剛起步，爸媽雖然說是支持我的決定，但是與他們分開的時間太長，難免會掛念。”
    “上次碰見葉阿姨，她跟我說，”歐陽瑾吐了口煙，繼續說道，“是時候找個人結婚了，都快三十歲的人，還一年大部分的時間花在旅行上，她見了都替我父母著急，當時我一臉窘相啊。”
    “哈哈，我媽這人恨不得你們都成家立業，生個小孩出來給她瞧著都開心。”
    “那你呢，葉善生，什麼時候會結婚？”歐陽瑾把煙頭摁掉，盯著他眼睛。
    “我……還早著呢。”善生別過臉，“你是知道我不打算這麼早討論這個問題。”
    歐陽瑾知道戳中他的內傷，終究不忍心問下去，便說道，“如果可以，考慮一下回國發展吧，至少我知道和你在同一個時間點上，而不是八個時差。”
    “嗯，我答應你，我會考慮。”
    坐了沒多久就準備回去，歐陽瑾伸手拉住善生正要開車門的手，對他說，“昨晚晴川打電話給我問起你，他說……他說很想你。”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善生最後笑了笑，“我知道了。”便拉開他的手，打開車門坐進去，“瑾，早點回去吧，我走了。拜！”
    揚長而去的車，留下歐陽瑾站在原地。
    有人說，候鳥南飛，通常會帶走一些的記憶，深埋在無人煙的沙漠深處，永不超生。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帶走活在你記憶中的我，可是我卻無法忘記你最初的臉。善生，你知道麼，離開你之後，我漂泊了不同的城市，長年累月種著一棵樹，是橡樹，把你給我的記憶一同埋進泥土裏邊，祈禱上天給予養分。橡樹一旦植根於泥土之中便永遠不會轉移，關於你的記憶永遠存留。可是你呢，在另一個國度，可曾在某天深夜裏記起我的臉。
    歐陽瑾揉了揉眼睛，想著九月份的天氣還是挺幹燥的，眼淚都出來了。
    善生開車拐了個彎往南城一中方向去，還是記憶中的街道，最後停在一旁的路邊。搖下車窗，就看見對麵街道一家咖啡廳，寶藍色的店麵，掛著一個木質招牌寫著“花的姿態”，大片玻璃窗，從裏麵透出溫暖的燈光，隔著玻璃看得到裏麵複古的設計，坐在裏麵的人喝著咖啡聊天聽音樂。
    最後把目光移到吧台的男子，白色襯衣，衣袖卷到手肘，掛著黑色圍裙，修長的手指熟練泡咖啡。五年不曾見麵，男子依舊是精致的五官，比之前蛻變得更加成熟。
    坐在車裏望著男子的善生，輕聲喊出那個讓他呼吸都疼痛的名字，“晴川，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