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ence7 2012年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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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你獨自走了那麼一段路程,回過頭,你還是站在燈火闌珊處等待,隻是你想要牽的手不是我。
——歐陽瑾記·2012
2012年9月10日,善生回到南城快半個月了,每天似乎比在倫敦工作時還要忙碌。展廳選在南城市中心的N字大廈,本市最高的商業樓,空間麵積和地理位置都是合適的首選。他的助理程清和是在英國進修時的學弟,一起工作了兩年的時間,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程清和像是他的鬧鍾,每天早上準時9點出現在他家,和他商量展廳設計的細節,也常常提醒他吃維他命藥丸。
那天兩人在展廳樓下的咖啡廳喝下午茶,程清和看了一下筆記本,對他說,“28號是一晴姐的婚禮,不要忘記買禮物喔。”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與歐陽瑾他們約在今晚見麵,或許能問一下他們的意見。
“中午我要接我媽一起吃飯,下午應該不來了,晚上有個約會,你留在這邊看一下工作進程吧。”
“估計也是月末就完工了,也按照你的意思,把裏麵的一道牆空出來,那學長能告訴我,那道牆的作用嗎?”
他神秘的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麼秘密,連陳導師都不知道內幕,頻繁打電話給我探消息。”
“那你就告訴他,訂早點的航班回來。”
“現在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絕對不行,這個想法我可是考慮了很久,哪有這麼容易讓你知道。”
程清和泄氣地低下頭整理手中的資料,這可是跟他身邊工作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瞞著,變換著手法想著從他嘴裏探點消息,沒一次成功。
突然的,善生像是想到什麼,問道,“你家附近,是不是開了一間叫‘花的姿態’的咖啡廳?”
程清和頓了一下,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張俊美的臉,抬起頭回答說,“嗯,聽說是南城最好喝的咖啡,老板據說也是學長你們的同屆學生,是認識的嗎?”
善生搖搖頭,“我也是在咖啡愛好者網站上看到的推薦,隨口問問。”
“喔,真想喝就找個時間去看看吧。”
“算了吧,回到家就被我媽禁止不良的飲食行為,等一下我去見她之前可得吃幾塊口香糖去掉咖啡的味道,不然又得一頓說。”他看了看手表,“時間到了,我準備走了。”
“好的,跟我和葉阿姨問好。”
“拜。”
看著善生遠走的背影,程清和喝了口冷掉的咖啡,皺了下眉頭,想起昨晚在“花的姿態”咖啡廳喝的那人泡的咖啡,沒有各種花式,隻是一層厚厚的奶泡,舌尖上香醇的味道現在還印象深刻。他對善生撒了謊,在回到南城的第一個星期,他就去了“花的姿態”,在那店裏見到善生錢包裏一張兩人合照中的男子,雖然照片是五年前的模樣,但是他一眼就認出男子的好看的五官,知道那人叫陸晴川,以前南城一中與善生歐陽瑾一樣的傳奇人物。
他沒有告訴善生,外婆就住在陸晴川家的隔壁,五年前還是高中生的他站在陽台望著對麵那個歇斯底裏的要自殺的女人以及滿是傷痕的善生,那天才是他第一次與善生的見麵。兩年來與他一同生活的葉善生,從來是一個沒有情緒的淡漠男子,規矩的生活習慣,沒有女朋友,日常離不開咖啡作畫以及攝影,對任何人都是紳士風度,隻是認真的看他的眼眸,才會發現那裏麵除了一片空洞,什麼都沒有。後來是很偶然的機會,他才看到善生錢包的那張已經開始泛黃的照片,他與陸晴川的合照,穿著高中的校服,站在南城一中的門口,兩人燦爛的笑容,飛揚的眉眼,照片中的青春洋溢的葉善生是他從沒見過的模樣。想起五年前的夏天,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他明白那些年總有些東西讓善生封存當年笑到沒心沒肺的他。
對於善生以往的記憶,程清和永遠都是個局外人。
晚上他們約在南城一中附近的西餐廳吃晚飯,餐廳的老板是當年他們常去光顧的麵店的老板,說是前些年學校要擴建,所以把門口好幾家店鋪都買下了,麵店的老板也轉移的地方,開了西餐廳。
老板還是認得他們的,還特意給送了些小吃。由於路上塞車,善生是最後一個來的,拉開包間的門,就看到坐在裏麵的歐陽瑾,林一晴和微微,有一瞬間他有點小失望沒有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或者是他們刻意的安排。他說著“抱歉來遲了”就走到歐陽瑾身邊坐下。
五年的時間,大家都變了,五年前微微還是剪著一頭幹練的短發一身職業裝踩著10厘米高的高跟鞋每天準時在百貨商場檢查每個專櫃的工作,女強人的事業心一度讓她母親擔心出嫁的問題。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小孩的母親,微卷的披肩長發,穿著粉黃色的長裙,正給家裏的老公打電話。
比起轉變最大的微微,林一晴是成熟了的赤名莉香,和歐陽瑾說笑的時候,標誌性彎彎的葉眉和上揚的嘴角。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是未來老公求婚送的,原本是訂在明年的婚禮,因為她突來的懷孕而提前,善生見到她時就一臉幸福的微笑。
身邊的歐陽瑾習慣性讓服務員給善生拿了一杯溫開水,微微打趣道,“瑾還是最記得善生的習慣。”
歐陽瑾懶得理會她,對善生說,“畫展準備得怎樣?”
“有清和幫忙打點,我是最放心的,展廳還在裝潢,大概再過兩個星期就能把畫搬進去掛了。”
“真期待,”微微托著下巴,一臉興奮,“我家老公就是你的粉絲,之前你還沒有回來,他在報紙上看到你準備回南城舉行畫展時,興奮了一夜。”大家都知道,她丈夫是攝影雜誌的總編,他負責的雜誌有一版塊是善生的個人專欄。
林一晴也說,“這次大家都很期待吧,我家的書房可是收集了你所有出版的畫冊喔。”
與外界傳言的,對任何事都一臉淡漠的葉善生,最麵對多年的老朋友稱讚,還是有點不習慣,回答他們之後就把話題轉移到這幾年各自的生活。五年前他選擇出國,是大家預想不到的,甚至出國那天他們還在別的城市,沒有來送機,他一走就是五年,彼此都是在網絡上聯係。三年前微微結婚,他因為期末考試沒有回國,那天冒著大雪在電話亭給他們打電話時,電話裏已經醉醺醺的微微一邊哭一邊罵他,“葉善生你這個大混蛋,姐姐我結婚竟然不會來,真想跑去倫敦把你給滅了,姐姐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嫁出去了,這麼幸福的日子你卻不在我身邊,好意思嗎你!”善生抓住話筒,隔著玻璃看向雪茫茫的街道,眼眶都濕潤了。
他們開始回憶起那些年,還沒有擴建的南城一中,貼滿考試成績的公告欄,周一早晨全校一起升旗的操場,後山鋪滿紅色塑膠的跑道,校門口總是在打瞌睡的看門老伯伯,小賣部有全南城最好吃的魚蛋,南城一中的校長也換了好幾屆。聽說小飯堂擴建了兩層,菜式多了很多選擇。圖書館直接用校園卡在電腦登記借書,而不是每人發一張印著自己班級和名字的小卡片在上麵寫滿借的書籍的名字。微微說,偶爾經過南城一中時,看到放學後擠在門口接學生的小轎車,想起當年騎單車在校門關上的前一秒轉彎衝進去的歲月,像根野草般成長。
相對高中生活而言,這些年來,大家都在不同的城市生活,朝早晚五準時上下班,與同事偶爾的小聚會,找個合適的結婚對象談戀愛,組織家庭。因為身邊有一個代替朋友照顧自己一生一世的人,生活的重點也因為那人而變得不一樣。五年來平淡的生活,磨平的是每個人銳利的棱角,以及撫平了他們心裏一些等待痊愈的傷痕。
他們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五年前那段割傷每人的回憶,例如在他麵前,沒人說起陸晴川的近況。他知道歐陽瑾他們都與陸晴川都有聯係,隻有他,將那人推出自己的世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