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煙波四起 第四十一章 酷刑•;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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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獄卒互相看了一眼,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話:“城主早就安歇,可有人會見你!”便轉身出去了。
楚然靠在牆上,又四下裏看了一遍,看到前麵牆腳下有個四四方方的洞口,想來是傳遞食物所用。而右側牆壁上按著一對鐵環,兩邊各垂下一條鐵鏈,旁邊還掛著幾條漆黑猙獰的鞭子,上麵顏色斑駁,不知道染過多少血。
楚然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心卻很冷。本來是煙波城的主人,現在卻成為囚犯,這種身份的轉換,真是極具諷刺意味。
他閉上眼睛,眼前出現客房裏血淋淋的場麵,想到虯髯客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裏一陣劇痛。這個人跟他素昧平生,可他敬重他,為他身上那份錚然正氣。
不過在煙波城說了幾句話,就遭到殺身之禍。煙波城的主人,你真是如此冷血無情麼?
裴健還留著蕭鳳歌的那闕詞,那是身為將軍的感慨,也是兄弟間情誼的見證吧?當初是在什麼情況下他得到蕭鳳歌的詞?那場麵必定是讓人懷念的。
而自己,記憶裏有太多美好的東西,那個長他五歲的大哥,他最敬愛的大哥,被他視為榜樣的大哥,對他處處嚴格、又疼他入骨的大哥,原來,從不曾因為自己身份的轉變而改變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就算到此時此刻,他想恨他,也依然恨不起來,他隻是覺得悲憤、覺得痛心、覺得心寒。
過了沒多久,牢門又開了,進來的卻是楚江流,還有剛才跟著他的三名侍衛。
楚然慢慢站起來,身上軟得連站立的動作都有些吃力。他扶著牆,讓自己站定,目注楚江流道:“楚堂主,請讓我見見城主。”
楚江流麵容冷肅,語速緩慢地開口,那種語調,配合著牢內陰森的氣氛,更顯威嚴:“夜已深,城主早就安歇了。我將你暫押牢內,先行審問,明日好向城主稟報。”
楚然心頭微微一動,他移開目光,看著牆上跳動的燭火,波瀾不驚:“那好,請楚堂主問吧。”
楚江流走上兩步,緊盯著他的臉:“你為什麼要去見死者?”
楚然暗道,好一副官府衙門的問案口氣。
“因為他白天在拾翠樓說的那些話,含沙射影,似乎有詆毀老城主之嫌。我怕他繼續散播這樣的言論,所以才去找他,想問清楚原委,勸他早些離開。”他回答得很從容。
楚江流眼裏閃過一絲含義不明的笑意:“你倒是對城主忠心耿耿。”
“身為城主的屬下,理該對城主忠心不二,楚堂主難道不是這樣麼?”
楚江流瞳孔一緊,目光變得格外犀利:“那麼,你為什麼還要易容?”
楚然不答反問:“楚堂主跟蹤我?”
楚江流冷然道:“我隻是盡忠職守,白天你在拾翠樓的舉動讓我懷疑你與那個詆毀老城主的人有染,因此懷疑你的身份。我身負保衛煙波城的職責,自然要留意你的舉動。你若好好待在府中不動,沒有人會進一步懷疑你,可惜,你讓我失望了。
“既然你說是為了維護老城主的聲譽,那為什麼要易容?說出理由!”
楚然平靜地道:“正如你所說,我出去見那人,就會受到懷疑。我不想我的善意被人誤會,所以才稍稍易了下容。”
楚江流一窒,臉色有些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楚然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好的口才、這麼好的分辯力。明明他此舉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卻仍能解釋得這樣冠冕堂皇。
“你跟死者說了什麼?為什麼要殺他?”楚江流又逼上一步,和楚然之間的空間已經相當逼仄,那種森冷的氣息又將楚然緊緊包圍起來。
楚然苦笑:“楚堂主,你覺得我會有什麼理由殺他?”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問你。”
楚然搖搖頭:“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是進客房,搜索過他的包袱後,才知道他是何許人也。”
楚江流眼裏射出利芒,厲聲道:“楚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以為這樣百般抵賴,我就能放過你!”
楚然輕歎:“楚堂主,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還要我說什麼呢?”
楚江流冷笑:“你與死者是什麼關係?”
“我說了不認識他。”
“他在拾翠樓大放厥詞時,就你一個人與他說話,還送他出門、為他結賬。到晚上你易了容,偷偷摸摸去見他,又被我們當場抓住在殺人現場,你想說你與他毫無幹係?”
楚然無奈道:“楚堂主,你也看到了他行囊中的官府文牒,他是一位邊關守將,而我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鄉下小子,我怎麼會與他有關係?”
楚江流扯了扯嘴角:“一個籍籍無名的鄉下小子認得官府文牒?”
楚然更加無奈:“楚堂主,我雖然貧窮,可不是睜眼瞎,但凡認得幾個字,總該認識那是官府文牒吧?”
楚江流勃然大怒:“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你若不痛痛快快地招認,休怪我無情!”
楚然驚愕地看著他:“楚堂主,你想屈打成招?我是城主的貼身侍衛,隻屬城主一人管轄,你不可以對我濫用私刑!”
“別以為你隻屬城主一人管轄,你就有了什麼特殊身份,你一樣是城主的下屬,有煙波城的規矩束縛!隻要涉及煙波城的安全,我就有權力拷問你!”楚江流斬釘截鐵地道。
楚然迅速分析著目前的狀況,他開始覺得,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複雜。楚江流曾經試探過他,他懷疑他是旭日堡的人。那麼現在,楚江流是單純地奉蕭潼之命行事,還是想同時利用職務之便,逼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煙波城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他必須沉住氣,靜觀其變。
他麵色發白,瞪著楚江流,英俊的臉上露出悲憤之色:“我沒殺人,讓我見城主,我要當麵向城主申訴!我……”
楚江流厲聲喝住他:“你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城主的手段,比我強過百倍,你還是祈禱不要到他麵前的好!”
一句話說完,他欺身上前,陡然抓住楚然的左手手腕。隻聽“咯”的一聲,楚然的左手腕關節竟被硬生生卸了下來!
一陣劇痛驟然襲來,楚然脫口慘呼,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楚江流,麵容微微扭曲:“楚堂主……”因為疼痛,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濫用職權,我……剛來煙波城,並無得罪之處……”
楚江流一臉鐵麵無私:“我是為了煙波城的利益,為了城主的利益!”
“可我……沒有理由殺人。”
“我這樣做,正是要你說出理由。”
“官府問案,還要講究證據……”
“證據?當場被抓住,又有掌櫃的證詞,還不夠麼?”
“你們看到我時,人已經死了……”
“你鬼鬼祟祟,不可告人的行為已經出賣了你,休想狡辯!要是再不招認,我就要卸掉你身上其它關節,讓你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楚然臉色蒼白,卻努力想挺直脊背:“不是我做的,我不會承認,你盡管用刑吧。”
楚江流變色,緊接著他出手如風,隻聽關節錯位聲不斷響起,楚然的雙手手指、右手腕關節以及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幾個關節被卸了下來。
楚然開始還能發出慘叫聲,漸漸地已經發不出聲音,冷汗流了一臉,身子倒在地上,輕輕抽搐、顫抖。
汗水流進他的眼睛裏,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耳邊響起楚江流的聲音,聽來有些遙遠:“你抵抗疼痛的能力似乎並不強。”
楚然嘴唇已被咬破,嘴角流下殷紅的血跡,他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江流的樣子:“楚堂主,我沒殺人……我沒有……”
楚江流見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沉聲喝問:“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沒有……”楚然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楚江流拎在手裏,身體詭異地扭曲著。
“你是誰?”
“我是……楚然。”
“你來煙波城幹什麼?”
“我……來投奔城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見他快要昏迷過去,楚江流在他臉上甩了幾巴掌,楚然的意識稍稍恢複了一點,可目光仍是渙散的。
“你認識裴健?”
“不……不認識……”
“為什麼幫他?”
“為了……”
看得出來,楚然在極力與自己的意誌對抗,拚命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他掙紮著,聲音已經嘶啞:“……為城主……”
“你是不是裴健的同黨,怕暴露自己,所以殺人滅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
說完這句話,楚然頭一歪,成功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