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煙波四起 第四章 賞識•;貼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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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除了蕭潼翻閱文件的聲音,聽不到別的聲響。
蘇意橫走進來,輕喚:“城主。”
蕭潼抬眸看他,問道:“楚然怎麼樣?”
“屬下已經親手給他上好藥,他在刑堂跪著反省。”蘇意橫微笑,又補充一句,“他很聽話、很順從。”
“傷勢怎麼樣?”
“不曾傷到筋骨,年輕人身體複原得快,沒什麼大礙。”
蕭潼有些好笑,想蘇意橫也不過二十五歲,可是說話有時候老氣橫秋。是自己把蕭府這麼大的擔子交給他,讓他提前變老了麼?
“剛才為什麼勸我留下他?”話題忽又岔開。
蘇意橫垂下眼簾,唇角帶笑:“跟了你這麼久,若是主子有個眉高眼低的我都看不出,那真是該死了。屬下看出,城主對楚然特別賞識,隻是惱他不肯發揮真正的實力,才對他生氣。可城主心裏,是想將他留為己用的,是不是?”
蕭潼瞥他一眼,分不清是讚許還是嗔怪的眼神:“覺得他怎麼樣?”
蘇意橫斟酌了一下,謹慎道:“屬下對他很有好感,可是總覺得這少年有些神秘。煙波城不用來曆不明之人,而他幾乎沒有身份,城主對他完全放心麼?”
“要我完全放心,除非他用行動向我證明他的忠心。隻不過,我是愛才之人,既然留下他,就會好好考察他,然後重用他。”蕭潼說著,安撫般地道,“今天委屈你了,堂堂大總管親自照顧一名新來的侍衛。”
“我們都是城主的手下,都在為城主效力,何來地位尊卑之別?”蘇意橫微笑。
蕭潼讚許地看他,他就喜歡蘇意橫這種忠誠、謙遜的手下。何況這人除了這些優點,還有一副精明的頭腦以及足夠的親和力。
他們之間,其實更多的像朋友。可蘇意橫十分懂進退,在別人麵前,他從來都是對蕭潼畢恭畢敬的。
“何況,屬下也非常喜歡這少年,看著他,隻覺得親切,就好像……看到了小少爺一樣……”蘇意橫的聲音越說越低。
蕭潼的眸子倏地黯淡下去。
“對不起,城主,屬下不該提這些。”蘇意橫歉然。
蕭潼抬手:“沒事,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可他不是然兒……三年了,若他還活著,怎會不回家來?”
慢慢站起身,手撐在桌上,仿佛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有些費力,艱澀的聲音出口:“我沒用,報不了父仇,還找不回弟弟。一家人隻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這城池的頂端……”
蘇意橫看著他的背影,驀然覺得,這個挺拔的背影,好像被壓得有點彎了。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強勢的男人露出這樣脆弱的時候。
即使當年老城主被殺、小少爺失蹤時,他也牢牢支撐著自己。
也許,那時候,他要挑起整個煙波城的重任,他不容自己示弱吧?可是今天,是這叫楚然的少年喚醒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不是麼?
“城主……”看著蕭潼的目光中不覺添了同情。
蕭潼回頭,剛才的疲憊與軟弱一下子消失無蹤,目光又變得灼灼清亮:“吩咐下人,把我院裏的廂房收拾一下,給楚然住,從明日起,他是我的貼身護衛,由我直接管轄。”
煙波城下設七星堂,分別為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其中貪狼堂掌管城主的所有侍衛、影衛,其餘六堂則如朝廷下設的六部,分管城中各項事務。
一座煙波城,就像一個濃縮的小朝廷,隻是沒有軍隊與官職。
煙波城的城主,就像無冕之王,除了向朝廷納稅,他不受朝廷管轄,在江湖中又有超然的地位。
本來,楚然是新來的侍衛,應該隸屬貪狼堂堂主楚江流管轄,包括他的考核與責罰。可是蕭潼卻說楚然由他直接管轄,這種身份,幾乎與城主的親信無異。
蘇意橫不疑有它,隻是一如既往地順從:“是,屬下立刻去安排。”
日影漸漸西移,蕭潼處理完公務,站起身,走到門外。
一個淡青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是楚然,他已換上侍衛服飾,身姿更顯俊拔。
“城主。”楚然在門口跪下,行禮如儀,“屬下已反省完畢,謝城主教訓。”
蕭潼擺手,麵色平和:“起來吧。”
“謝城主。”楚然站起身,垂手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先去歇著吧,蘇總管應該已經告訴你一些日常細節了吧?”
楚然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料到高高在上的城主還會如此關心下屬,麵上露出感激之色:“是,屬下受寵若驚,謝城主厚愛,屬下必定……”
“誓言不必多說,向我證明你的實力與人品就夠了。我還是那句話,煙波城不收無用之輩。再加一句:煙波城不容不忠之徒!”
楚然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抬起頭,直視著蕭潼的眼睛,朗聲道:“城主教誨,屬下銘記在心。”
“去吧,你太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從明日起,履行你的職責,當我的貼身護衛。”
“是,城主。”楚然恭敬應了,退出院子。
蕭潼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想必是跪了兩個時辰,膝蓋有些不靈活。
等走進自己的新住處,楚然發現有一名侍女在為他鋪床。那侍女見他進來,直起身子道:“你是新來的楚侍衛?”
“是,我叫楚然,你是——?”
“我叫羅衣,奉蘇總管之命,來為你收拾屋子。蘇總管還吩咐我為你送一日三餐。”
楚然連忙道:“那怎麼敢當?我隻是城主的侍衛,與你一樣是下人,我與其他侍衛一起用餐就行。”
“可這是總管吩咐的。”羅衣堅持。
“我稍後去求蘇總管,請他收回成命。”楚然語氣堅定地道。
羅衣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這人怎麼放著送上門的恩惠不要,寧願自己吃苦?
“好吧。”
等她出去,楚然掩上房門,脫力一般坐下,用手撐住額頭。
很久,很久,一滴眼淚從他臉上滑落,無聲地落入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