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到彎彎出租的公寓前，把大包小包遞給他，隻留下了圍巾店那另外一個小包。彎彎看了一眼，沒說話，轉身上樓去了。
    生氣了嗎？黃敘心裏苦苦的，說不出滋味。
    再看看舊公寓的四周，陳舊黯淡的表牆上爬滿原本翠綠的藤本植物，冬天一來，已經全部敗光，隻依稀留下往日腐爛的藤枝，掩埋在些微白雪之下，一片慘敗，原本就破舊的公寓在冬日的陽光裏更顯孤零零的。
    像極了那個孩子，青春無敵的樣子，卻有著了無依靠的背影。
    這樓……怕是連陽光都很難進入，這個有著帶水兒的大眼睛，總是或撫媚或傻乎乎笑著的17歲男孩，就是一個人在這裏生活的嗎？
    夏彎彎，我不知道的你還有多少。
    黃敘歎了口氣，轉身走進車裏，向來時的相反方向開去。
    到了畫廊的時候，曾陽依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你好慢。”美豔的女孩走上來主動挽上黃敘的手，語態嬌癡。
    相親後隻在電話裏聯係過幾次，除了那個晚上，這應該算了第二次正式見麵，但曾陽伊顯然已經把黃敘當作男友或是更親密的人一樣對待了。
    一路走進畫廊，黃敘還是暗暗吃驚，這畫廊比想象中規模要大。
    整個畫廊呈簡潔明亮的風格，在幾個獨立的不規則幾何體中，盡是大篇幅的玻璃落地窗，燈光星星點點，發出暖色光暈，映照著在每個不經意的角落裏，隨意存在著的幾幅顏色各異的抽象油畫，令人從輕慢的腳步聲與細微的呼吸中，發覺藝術的濃香和愜意。
    想不到，她還真是有品位的，並且在這畫廊上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看來她是真心喜歡這一行的，並不是自己之前以為的那樣隻是拿家裏的錢隨便玩玩，肆意揮霍，黃敘對這個千金小姐有些另眼相看。
    接下來黃敘也不多話，認真的聽著曾陽依給他介紹一些有意思的油畫，或者自己當初和設計公司一起商量的構想。
    她在做這些介紹的時候，眼睛透著從沒有過的清亮的光，熱烈而堅定，沉穩中透著興奮，甚至帶著一股執著的小孩子氣，黃敘不禁笑起來。
    對於黃敘這莫名一笑，曾陽依顯然有些不解：“怎麼了，我講的很好笑嗎？”
    “不是，”黃敘搖搖頭，嘴角仍有笑意：“隻是覺得你很可愛。”
    女孩的臉唰的下像個紅蘋果，香甜誘人，白玉般的手輕輕推了黃敘一把：“別開我玩笑。”說完大步向前走去，把黃敘丟在後麵。
    “喲，我們曾大小姐也能笑得像個小姑娘一樣，真稀奇。”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是個風清雲朗的聲音，還帶著三分笑意。
    黃敘轉身，一個與他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向這兒走來，眉毛微微上挑，嘴角擒著笑，天生一雙桃花眼泄露無限風情，真正一個俊朗無雙的男人。
    “你怎麼來啦，我魅力什麼時候這麼大，能吸引林大老板了？”曾陽伊顯然和他熟識，說起話來甚至比和黃敘還隨意。
    “嗬嗬，誰說我是來找你的，吸引我的可是這一幅幅好看的畫呢。”林恬嗓音甚是好聽，讓人如沐春風，開完陽伊玩笑，才轉身看著黃敘：“對了，這位是？”
    “他是黃敘，我的男朋友，黃伯伯的兒子，是個很厲害的外科醫生哦。”陽伊說著挽住黃敘的胳膊，又指指林恬：“他嘛，叫林恬，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典型紈絝子弟一個，在郊外開了個會所，就是上次我們遇到那裏，專門供他花天酒地禍害人間的。”
    “我也沒你說的這麼沒用吧，好歹還在你畫廊買過不少畫呢。”林恬撇撇嘴裝作不滿，隨即又對黃敘笑笑：“既然是這小丫頭的男朋友，以後可得好好管管她啊，這嘴可越來越厲害了。”
    看到一旁陽伊立刻瞪眼要打人的架勢，又趕緊轉口：“以前去過的吧，什麼時候再去坐坐，我好生招待。”
    “我去的不多，倒是我一個朋友算是你那兒的常客，明明自己也開酒吧的，一點不安分。”黃敘想起那個比女人壯不了多少的陳揚，最愛跑會所去泡泡妞，結識點權貴，天天還嚷嚷著要去巴結會所老板，要是把“亂”和會所搞成合作關係，那他就賺大發了。卻沒想到，自己倒陰差陽錯先認識了這個傳說中的大老板。
    曾陽伊雖然白天看著像個溫柔典雅的大家閨秀，骨子裏卻是典型的夜店女王，聽到黃敘朋友開酒吧，就馬上興奮的說想去。
    “那裏你可不能去。”黃敘搖搖頭，不動聲色。
    “為什麼？”陽伊嘟起小嘴不解，嬌滴可愛。
    “因為，他開的是個Gay吧。”看著陽伊一臉尷尬的表情，黃敘有點憋不住笑。
    一旁的林恬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眼裏溢出一絲疑惑：“請問你朋友叫什麼？”
    “陳揚，怎麼？”黃敘有點搞不清他突然喜上眉梢的表情。
    原來那隻小雞仔還是自己會所裏的常客，林恬突然心情愉悅起來，自己最近最感興趣的就是他了，每天和彎彎一起商量對策，計劃著怎麼把這個世紀直男給扳彎。現在看來，事情又方便了一些。
    正想著上次那氣鼓鼓的小臉，林恬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彎彎曾經講過，讓他在意的那個人是個醫生，是陳揚的好朋友，答應陳揚每個月幫店裏MB們進行例行檢查，但不太愛與人接觸，總是一副冷冷清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讓人想要靠近又害怕他的淡漠。隻是當時他並不願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照現在看來，那個人是誰已經不用再猜了，眼前的男人英俊中透著冷淡，一直溫和笑著卻隱隱透出距離感，即使是麵對所謂的女朋友陽伊的時候。
    彎彎心心念念的男人啊，居然是陽伊的男友，現在赫然一座天枰浮現在林恬麵前，一邊是那個總是沒心沒肺笑著的死小孩，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孰輕孰重，連林恬都難以取舍了。
    彎彎知道這件事嗎，該不該告訴他？一向風流成性肆意妄為慣了的林老板也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