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那個久違的地方，彎彎就一下蹦到沙發上裝死人了，還是這裏好，真暖和。
    黃敘無奈的盯了他一眼，把客廳暖氣開上，走進廚房把菜裝進盤子裏。
    “再不來我吃完了。”黃敘才說一句，彎彎便翻身躍起衝了過來。往桌上一看，三菜一湯外加一份麻辣小龍蝦——全是他喜歡的菜。
    彎彎立馬笑得得意，眼睛眯成一條縫，隻餘中間一點水光：“嘿嘿嘿，怎麼這麼不小心，全買到了我喜歡的菜。”
    “是嗎，”黃敘一臉木然，“看來是搞錯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人換些菜來。”說完伸手摸手機。
    “別啊，叔叔。”彎彎把帶水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開始裝乖。
    看著他如以往一樣微卷的發，調皮的表情，水潤的唇，黃敘不覺心頭一熱，其實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有一個人陪著說說話，鬥鬥嘴。
    “那你就給我多吃點。”黃敘不自覺拍拍他的頭，卷卷的發撫在手裏軟軟癢癢的，真舒服。
    “遵命！”彎彎不帶一絲雜質的屬於17歲男孩特有的幹淨笑容出現在眼前。
    有什麼讓黃敘心裏突然一軟，還沒弄清楚自己想幹什麼，便忍不住俯下身去。
    眼前是渴望已久的唇，還帶著上揚的弧度。嘴角蜻蜓點水的一吻，卻把兩個人深深震住了，直到分開後，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快…快吃吧，菜要涼了。”黃敘別扭的扭過頭去，對於這意義不明的吻，兩個人都臉紅得仿佛初戀。
    彎彎趕緊低下頭猛的吃起飯來。
    “咳咳咳…咳！咳！”吃得太急，彎彎無奈被嗆到。
    “慢點，我沒想要跟你搶。”黃敘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手放在他的背上輕撫幫他緩和呼吸。
    尷尬這才解除，黃敘發現他總對這個男孩沒轍，隻要麵對他，一向止水般什麼都不在意的心就會綿綿的發軟，做出的事往往溫柔到自己都無可奈何。
    彎彎洗了澡出來，就自覺躺到了沙發上，正抱怨他怎麼連被子都不給自己準備，扭頭就發現了站在背後的男人。
    “不怕冷死就繼續在這兒睡。”黃敘語氣僵硬。
    “你給我一張棉被就行。”彎彎知道他的意圖，故意嘴硬。
    “不好意思，沒有。”說完不再看他，嘴角勾起隱約笑意便往臥室走去。
    彎彎齜牙咧嘴，氣得牙癢癢，屁才沒有，以前不讓我在床上睡時一張一張被子往沙發上扔，現在居然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料他會妥協，黃敘走進臥室，默數三聲，一，二，三，果不其然，一個小腦袋從門框畏畏縮縮鑽了進來：“叔叔……”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懶得和他這個無賴爭，彎彎想。
    黃敘一臉得意，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把燈關了。”
    彎彎不情不願關了燈，眼睛無法適應突然的黑暗，好不容易摸黑躺到床上，措手不及間一雙手便伸過來將自己納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彎彎愣了一下，想要掙紮，禁錮自己的雙手卻越發用力，不留一點餘地。耳邊是同樣暖濕的呼吸，輕輕噴到耳朵上，癢癢的，暖暖的。
    “別動，冷。”像是哄孩子般小心寵溺的語氣，卻不容商量。
    沒有再動，囚禁自己的懷抱溫暖得讓人想哭，彎彎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快醉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另一邊已經沒有人了，但床上的凹陷還在，昨晚躺在那個男人懷裏的感覺還在，彎彎把臉蒙在棉被裏，隻露出兩隻帶著水光的眼眸，咯咯的笑個不停。
    “一大早抽什麼瘋？”黃敘才做好早飯，扶在門框上準備叫還賴在床上的小懶豬起床，就看到床上某個孩子獨自笑到床都在抖，棉被都快掉地上了。
    “要吃早飯了嗎？嗬嗬。”男孩顯然心情好到不行，嘴角咧開到一個大大的弧度，眯著的眼睛滲進晨光與水光混在一起一片瀲灩。
    黃敘語氣責備，故意皺著眉頭：“先去刷牙洗臉。”一把抓住穿著自己舊睡衣想要從身邊溜過的男孩，嘴角卻忍不住勾起。
    彎彎嘟著嘴走進衛生間，嘴裏嘀咕著死黃敘臭黃敘，看到洗漱台時，卻又止不住笑意。是和黃敘一樣的杯子牙刷和毛巾，隻是黃敘的是淺藍色，自己的是草綠色。
    吃過早餐，彎彎望著黃敘，不知道他有什麼安排，今天是周六，不上班。
    黃敘同樣打量的把彎彎從頭看到尾，眉毛輕揚，一臉挑剔。
    “怎…怎麼了？”彎彎被盯得發毛，忍不住發問。
    “你穿這麼點不冷嗎？走。”說完拉他起來。
    “去哪兒？”彎彎不解。
    黃敘不答，拉著他就往外走，一路開車，最後停在了一些服飾品牌的專賣店外。
    一大早，兩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男人一個男孩一起買衣服，總覺得有些奇怪。黃敘卻不在意，在彎彎一個勁喊夠了後，還是給他買了兩件毛衣一件羽絨服一件呢子大衣。
    路過一個店的櫥窗外，黃敘又停了下來，彎彎還沒來得及說“還要買啊？”，他就已經走了進去，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看起來怪好笑的。
    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個小包，拿出一個包往裏麵摸，是一條灰色圍巾，隻是看著就覺得暖和。
    正準備看另一個包裏是什麼，黃敘拍了下他的手：“這不是給你的。”
    彎彎瞪了他一眼，吐吐舌頭。
    黃敘把圍巾拿出來圍到彎彎脖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少有的讚歎：“嗯……不錯。”
    畢竟是個小朋友，聽了表揚，彎彎眼中馬上透出欣喜，笑容傻傻的：“是嗎，嘿嘿。”
    “這樣笑起來，就更像了。”黃敘眼裏也跟著溢出笑意。
    “像什麼？”彎彎還傻乎乎的問。
    黃敘不答，轉身走出幾步，才傳來聲音：“像隻企鵝，矮矮胖胖的。”
    彎彎在後麵氣得直跺腳：“黃敘，你給我站住！”
    正準備撲倒他身邊一頓暴打，黃敘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
    “今天說好來看我的畫廊，你別說你忘了。”是一個清新甜美的女聲。
    黃敘愣了一下，還真差點忘了，看了眼旁邊等著自己的男孩，心裏一沉：“明天好嗎，今天不太空。”
    “可明天我還要飛另一個城市去進貨，要好幾天才回來。”電話裏的女聲低了下去，顯出一絲為難。
    “這。。。好吧，我一個小時後到畫廊找你。”黃敘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彎彎站在一旁，雖然聽不清電話裏說了些什麼，但是個女生他知道。
    看看一臉煩悶的黃敘，不禁苦笑，你是我最遙遠的夢啊，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抓在手中，現在看清了，終究是夢不是嗎，怎麼會沒有距離。
    再看看他手裏的衣服，也不再那麼真實了，一旦發現了夢境的缺口，被猛的拉回現實，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是虛幻。唯一還覺得真實的，是脖子上的圍巾，還帶著那個人的溫暖，包圍著自己。
    彎彎低頭吸了口氣，抬頭勉強笑笑：“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黃敘拉著他上車，一臉抱歉，“先送你回家。”
    一路上都沉默著，他沒問，他也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