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塵驚愕地撫著臉。昭清的眼中水蒙蒙的，看不清真實的影像，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是徹底變了。
    “我的臉……”話語中有幾分顫抖。
    昭清定了定神，笑道“這麼富有男子氣概的麵孔倒真是便宜了你。連我都羨慕得很。”
    若琛疑惑的看向他
    昭清眨了眨眼睛，接著使勁睜大，靠近若琛
    “沒有鏡子，將就用一下吧，效果應該很好。”
    若琛仔細看去，眸中的男人高大挺拔，一身月白色長衫罩到底，紫色的鳳眼深含笑意。明明邪氣的不行，卻又讓人甘心沉淪。墨色的長發被一根金色的帶子束住。再看回那張臉，唯一不變的是那兩個有些稚氣的笑靨。，深深地嵌在臉頰兩側。縱使英挺的鼻子難掩霸氣，薄薄的嘴唇難掩鋒利。但他，還是那個若琛。
    時間久了，昭清的眼睛便受不了了，急忙眨了幾下，流出幾滴眼淚。鬼使神差般，若琛伸出瑰色的舌尖，舔了下去。眼角至兩頰之間有了一道明顯的水漬。風吹在上麵，涼涼的。
    昭清愣了一下，急忙用袖子往臉上擦去。若琛抓住他的兩隻手就是不讓他動，時間久了，昭清臉紅氣罵道“你這是作甚！”
    若琛看了好一會才說“別擦它，讓它自然幹了，我的痕跡。”
    昭清不動了。
    若琛扯下頭發上的緞帶，將昭清散在背上的頭發簡單的束了起來。
    “你一直都說是沒有發帶，現在我送你一根可好？以後，隻許在我的麵前才能散開頭發。你那副邋遢鬼樣子也隻能我看！”
    昭清氣紅了臉“我何時邋遢不整過，分明都隻有你！我這做先生的可是時時都注意自己的形象！”
    若琛隻如看一隻炸毛小貓一般微笑。
    多久了，從來都是他比自己高大，比自己偉岸，比自己冷靜的處理任何事件，終於……也看到他在自己麵前著急跳腳的時候了。
    仿佛意識到什麼，昭清立刻扯下發帶，拋還給他，一雙眸子立刻變得不食人間煙火，不具喜怒哀樂。
    “你剛剛所做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你我關係的界限。看在你是蛻皮之後的高興勁兒，才容許你放肆，以後切莫，知道嗎。”
    若琛挑眉“超出你我的關係界限？好啊，你說，你我是什麼關係！怎麼就超出界限了！”
    昭清轉過頭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你剛剛的那些舉動都是為極為親密的人而作，而我連你師父都算不上，這的確是違反常倫。”
    若琛放聲笑道“你陪伴我三百年，這等關係還不夠親密麼？”
    昭清回頭，眼睛深沉如墨
    “你那動作，應該是為愛人、妻子而作。我，不適合。”
    若琛笑聲頓住，勾起嘴角
    “如果我說你適合呢。”
    昭清瞪大眼睛。
    若琛拉過他得手，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重新把發帶係上。
    “莫要賭氣了，嗯？”
    這分明是哄小孩的語氣！
    昭清再次扯下發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若琛再次朗聲大笑
    “清兒啊清兒，想不到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這麼明顯的感情就是瞎子都看出來了。你還要裝不知道到什麼時候？”
    昭清嘴硬“我不懂，我也從來沒有聰明過。”
    若琛的手從兩臂外繞到他的背後，牢牢地在頭發上把緞帶打了結，用勁之大讓昭清倒吸了冷氣。
    “疼了？”
    廢話，要不換你試試！
    “疼就對了，讓你知道我這情隱忍的是有多痛，是誰造成的！”
    言罷在昭清的耳畔低語道“你裝傻沒關係，那我今日就在此把一切都挑明了。你若是想做個小瞎子我也不反對，有我做你的眼睛你就什麼都夠了。昭清，我話已至此，你若是在假裝就可真對不起我了！”
    抬起頭，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眼裏仿佛能沁出水來。
    昭清正要開口。一個隱含輕笑的聲音陡然響起
    “瞧瞧，今天我若是不來，怕是錯過了這一場‘師徒情深’的好戲了！”
    昭清一驚，急忙推開若琛，雙手去扯那發帶。怎奈係得太緊，發絲都拽掉了幾根也未見鬆動。明明疼得眼淚都要滴出來了，卻依然雙手不停。
    “夠了！”若琛怒道，一把拉住昭清。
    他現在很不爽，這個外來人最好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他不介意把他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他！
    “你放……放手啊！”昭清甩手道。
    “想不到你也有這樣一麵的時候。”來者折開扇子，洋洋灑灑地扇下一縷金光。
    昭清頓了一下，繼而眸色晦暗的轉過頭緊緊盯著麵前人。
    “你是誰。”
    若琛不依不饒地在背後看到發帶沒有變形，才又轉來處理這邊的事情。
    “貴人多忘事啊！幾千年前大家還曾把酒言歡，怎麼這會就到把人忘了。”
    眸子閃過一絲冷光。把酒言歡？自己從來都是忌酒飲茶的，何來把酒言歡一說。
    “你若是不了解便不要多說，我向來不善飲酒，也不會如此作踐自己的身子。”
    若琛被冷落在旁邊早已看不下去，前跨一步擋在昭清身前，暗沉的聲音響起
    “說夠了嗎，如果沒別的事，我可是要替師父送客了。來者未報，一為不敬；進而不宣，二為不尊；擾人佳談，三為無禮。這樣不懂事的客人，彨彤是從不迎的！”
    湛青也不惱，隻是合上扇子淡淡地笑答道
    “嘖，可惜呢。還想說和這位先生談筆交易。沒想到是我衝突了。那我便先行下山，以為歉之。不過，我可是要逢人談一談這先生的寬博胸襟呢，想不到對自己的徒兒都這樣……柔情。”言罷，作勢要走。
    昭清趕忙攔住他“你什麼意思。”
    “沒什意思，隻不過是把剛才的所見所聞傳言一下諸位好奇之人罷了。”
    昭清沉了嘴角“你敢。”
    湛青扯了扯衣角“自然不敢，不過，我這‘金靈兒’可是把你我的言談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呢。”
    “你想怎麼樣。”
    “一筆交易，僅此而已。”
    昭清道“好”
    “這麼爽快？之前何至於此劍拔弩張的，大家朋友一場理應以茶相待啊”說著便去攬過昭清的肩膀。
    早有人上前一步一把打掉他的手
    “他也是你能碰的？”
    湛青愣了一下“昭清，你把徒兒慣壞了呢，這麼沒禮貌。”
    昭清也不拒絕
    “不是慣壞了，而是他知我心意，我討厭與別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若琛心中一喜，那如此這般，豈不是這幾年來早已占盡了便宜？低頭看向身畔的昭清，恰好與上看來的眼神。怎料那眼神怒瞪一下，似是警告……但怎麼，又有一股子嬌嗔的味道？
    但卻有位不知死活道“那怎麼你剛剛和你的徒兒那般親密？”
    話音未落，一劍華光擦過他的耳垂，割下一綹頭發墜入土中。
    “清兒他肯幫你不是因為怕你，而是不想在這個日子染了血光，不太吉利。若你不識好歹，我可代他動手，除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冷冷的回頭，狹長的紫瞳裏隻剩下憤怒和殺戮的殘暴。
    昭清停下腳步
    “他說的沒錯，若你想讓我幫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乖乖的說實話。當然我不介意讓這裏血濺五步。另外，紅上見血，乃是大吉。你自己考慮吧。”
    說著就要往前走。
    “鶴澤山以琨洞，清遠。”
    昭清停下腳步，欲回頭。未待有何動作，若琛極自然地牽過他的手向小屋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清遠苦笑一下，快步跟上去。
    入了小屋，若琛熟練地給自己和昭清泡了一杯香茗，接著便不管不顧，大刺刺的坐下了。
    “這如何斟茶在我彨彤是有規矩的，客人從好到壞，這茶葉也是從憂至次。至於在不懂些規矩的，連茶葉末子也沒有！不過，在這裏受到這種待遇的，你倒還是第一個。”
    這段純粹是瞎編，這幾百年彨彤安然無恙，即使有客來訪，也被昭清以八竿子打不著的理由給推辭回去。
    清遠也不理會他，直接站到昭清的桌子麵前。
    “我的鎮魂珀丟了。”
    一片寂靜。
    良久，若琛道“所以呢。”
    “看在往日交情上，想請先生……”
    “咣”的一聲，昭清的茶蓋重重的扣在了桌子上！
    若琛從桌子底下按了按他的手
    “你是真蠢還是假聰明？剛剛的一路談話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昭清的忌諱和逆鱗？”
    昭清閉上了眼睛
    “我以前就對越凰說過，我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陌生人隨隨便便跟我談什麼不知所雲的交情。他莫非是當我說話就想這杯中茶葉一樣嗎，想取就取，想留就留！”
    驀然睜開的眼睛射出利劍，隱隱伴隨的是——殺氣！
    氣溫瞬間驟降，若琛的後背也不由得僵直。對於無禮進來的人，若琛最多就是把對方羞辱到無地自容，拂袖而去。對自己的生氣也隻是佯裝盛怒。但上一次越凰來時，昭清是真動了怒，這次清遠一句話竟讓昭清動了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