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酒一杯家萬裏 第二十五章 小心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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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擊站在木桌邊,看著麵前的主子,預言又止。
四周空氣濕潤沉重,夾雜著腥氣充斥著整個房間。
君承歡把膝蓋上的傷口包紮好,瞥眼瞟向一旁站著的千擊。
“他。。。怎麼樣了?”
“一直在房裏待著,並未出門,隻是。。。。。。。”千擊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冷豔的麵容,頓了頓道:
“隻是看樣子好像傷個不輕,半夜一直在咳嗽。”
那一腿如狂龍怒嘯,混著純厚內力,踹在離薑的胸脯之上,這一傷,怕是確實傷個不輕。
千擊咽了咽唾沫,看著主子眉目間漸漸籠上一層鐵青色陰霾,心生寒意,暗道自己多嘴。
“你給他送藥了麼?”
“送了,放在那多時,怕是動也沒動過。”
“那送的吃的也沒動過?”
千擊沒說話,縮了縮脖子,感到周遭的氣流下降,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自己不脖子,讓欲口而出的話哽在喉嚨間。
“既然他不吃,那就不要吃了,餓著,以後你連送都別給他送,他自己餓了自會開口。”君承歡捏了拳,那掌心之間燙傷處猶在,似乎隻有這般灼燒般的痛楚才能壓製他冷靜。
“倔強性子,倔強性子。”咬著牙,手骨捏著脆響,倒不知是說他自己,還是說他。
千擊真的沒在送飯進去,隻是派暗衛圍住那件廂房,任他逃脫不得。千擊心裏不知道應不應該高興,自打主子開口說不必送飯進去後,主子吃飯的飯量也逐漸減少,有時候隻是盯著那碗,怔怔的看著。
月色清冷,寒冽冰涼。
小二披著棉衣,把手互相藏在袖子裏,下樓把那客棧的大門閂上木板,一回頭,既然看到一襲紅衣掠過,身形如魅。
小二揉了揉眼睛,眼睛珠看著三樓上方直直的瞪著,顫抖的身子不住喃喃,“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這大晚上竟然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連忙腳下生風,低著頭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整個客棧一片詭異和寂靜,隻是沒過多久,那響徹的咳嗽聲斷斷續續,似乎震著那鏤空窗紙都隱隱發顫。
離薑感覺他似乎要把五髒六腑都嘔了出來,那內力和自己靈氣互相衝突,不知道是哪門子邪功,拖得越久,反而日益嚴重。
離薑用手捂住嘴,想製止胸腔酥麻難耐。
君承歡倚在門邊,聽著乍然寂靜,心道不好,隻是伸出手的未及門邊,裏麵便又發起窸窸窣窣地響,比剛剛更加劇烈的咳嗽聲擊打在耳畔。
那聲音如耄耋老人般蒼涼,刺耳,讓君承歡躊躇在門外,腳步釘在地上,舉步不前。
“誰?”離薑轉過頭喝道,對著乍然推門而入的人十二分警覺,但是隻一眼,他便沒在說話,隻是把頭又扭了回去,咳嗽聲響在被子裏,發出悶悶的聲響。
三天未見的兩人,一人站在持著推門而入的姿勢,一人蜷著身子把頭埋在膝蓋上。
不知誰開了大廳的窗戶,門外的冷風呼呼的刮了進來,風聲如午夜魂啼,好不淒涼。
君承歡沒再看離薑,隻是盯著那原封不動擺在桌子上的藥瓶,把話說得飛快。
“大昊國十王爺已經到了皇城,情況突變,所以我們明日必須馬上走。”
“各方勢力積聚,其中凶險你自會知道,此次前去你若有傷在身,難道你想拖著大家後腿?還是指望著我們去救你?”君承歡抬頭,看著仍舊在被子未抬頭的人,清冷的聲音卷著烈風輕輕的敲打的屋內每個角落。
他說:“你好自為之!”
離薑隱在被子裏的手捏了鬆,鬆了捏,最終化成一絲無奈。
當初來到這裏,王朝上睥睨天下的性子猶在,似乎還可以任由自己妄為,隻是現在他什麼都不是,武功沒有前世精湛,身形弱小,遲鈍不堪,這樣的自己,即使雙手獻上自己的性命,別人怕也會嗤之以鼻。
因為他現在什麼都不是。
漆黑深邃的眼眸,幽靜的忘不出深度,渙散的不見焦距,他的腦海裏,是封閉以久的靈氣心法,那是九蛇地宮漩渦裏真正的至寶所在。
當初進入地宮,初行火,後馭水,他本就有所古怪,後來拿到這冰棺落下的本子,那本子水火不侵,隻是薄薄幾頁,便把靈氣之法講個通透,當日在郊外湖邊醒來,離薑把那本子埋在天盛亂葬崗那一顆枯樹的樹幹下,隻是內容,分毫不差的熟記腦海。
片刻,離薑的身子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自頭頂散發出蒸蒸霧氣,全身赤紅,熱量積聚。
對於離薑來說,自己上一世因為這等怪力被人爭相侮辱嘲笑,到之後來的懼怕,恐慌,他都銘記在心。
他是鬼子,是怪物!
但是,他曾對帝月說過:“把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上,當真是愚昧至極。”
我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個別人,我的命。。。
由我不由天!
小二躲在後院那小屋裏,頭蒙著被子,腳下瑟瑟發抖,雙腿死死夾住,兩腿間的尿意早就呼之欲出,隻是這小屋,對著後院的柴房。
那柴房一邊就是廚房,剛剛小二出去準備尿遁,哪知他看到那一身白衣猶如鬼魅,身姿飄然,直直飄進了廚房。
隨後廚房便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響,小二才十四歲半大,自小可是聽著鬼怪故事長大,但真正讓自己遇到了,還是嚇得尿都失禁了去。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咱王小可還沒討老婆,長這麼大連女人身子都沒摸過,菩薩保佑,你可不能讓咱死咯。”
“該死!”廚房內低咒一聲,角落裏是升起濃煙的灶台。柴都是濕的,即使離薑天生神力也點不著,小臉因為撲麵而來的濃煙被熏的漆黑。
離薑的五髒廟大人叫囂的發痛,聲音響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一身白色裏衣坐在灶台邊,氣氛的瞪著那濕柴,仿佛他炙熱如今的眼神能把那柴火燒得異常旺盛般。
小二的尿意實在是憋不住了,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前行到門外,心想:
“別到最後鬼沒吃了我,我倒給自己的尿憋死了。”
隻是小二一角跨過門欄,半張臉就勢探了出去。。。。。。
“啊。。。。。。”剛發出一個聲響,小二趕忙用雙手捂在口鼻間,眼睛都瞪著像漲了出來般。尿意既然都縮了回去。
他。。。他。。。竟然看到了剛剛在大廳關門時那三樓的紅色女鬼,今天陰間開了鬼門不成,怎麼都給自己遇上?
不行不行,自己得立馬收拾包袱離開這裏。
君承歡站在離廚房六丈外的大樹上,那廚房漆黑,但是對於長處於黑暗的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著那個少年背著自己坐在那廚房的灶台前,也不動作,但他仿佛就是知道那少年此時掩在黑暗裏的沮喪。
今天自己明明是想著好生勸說他上藥吃飯,打算拉下麵子去哄哄他,隻是當他看到他都傷成那樣都不吃藥。
那藥是治療內傷最為奇特的珍貴之藥,即使天盛皇族都未有幾人能夠享用,他竟然毫不珍惜,棄如草屑。
高傲的他冷冷諷刺著他不堪一擊的身子隻會拖他後腿,果然,千擊來報,說他去了廚房。
這等倔強性子,非要人逼著,狠著才聽話,而自己也不能明麵上幫著他,他又是那樣好麵子,真是不知道,這性子打哪兒生了來。
自己又不是外人,都。。。都坦誠相見,難道就不能稍微低下頭麼?非得。。。非得自己戴上麵具,狠狠的打你,然後再威脅你,你才好好的活。
真正是又倔強又死要麵子。
月過無聲,清晨初開的一絲光際掩在濃厚的雲層裏,整個天空被鍍上一層淺淺暗黃。但是那雲層背後的灼人如金就猶如蟠龍出嘯,蓄勢待發。
早露晨重。又是一夜。
他陪他坐了一夜,隔著六丈外他看著他的背影。
而他,隔著六丈外他承受他的注目。
誰都沒有先打破這層沉靜。直到那黑漆漆的廚房伸出一絲光亮。
久坐的身子因為猛地起身而微微暈眩。。。。。。
“離薑!”君承歡腳下生風,點足一蹬,一個輕功就要上前。
該死,你這家夥竟然餓昏了過去!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