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緣 第十七回母老虎大鬧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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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秦麟的病一直時好時壞,因為氣候的原因,最近天氣暑氣極重,積壓了半月的濃雲壓得低低的,就好像隨時都會砸下來一般,壓抑的人透不過氣。
剛給秦麟喂完藥哄睡著,秦夫人小心的將秦麟身上的錦被仔細的拉好,正要起身就聽見外麵院子裏傳來了急促的奔跑聲和岔了聲的叫喊聲,怕吵了秦麟的好眠,秦夫人幾步出了內室到了門廳。
“叫什麼叫?少爺才睡下,吵醒了為你試問!”
話說這秦麟從小到大還算聽話乖巧,隻是這病時吃藥是最叫人犯愁的,不過也難怪了他,自從得了這病便和那苦藥渣子結了伴兒,任是誰時間久了也沒那個耐性了,何況那苦藥又不是什麼好吃的,自是更加的抗拒了,每每用藥,秦夫人都要如哄騙三歲孩童一般的輕聲軟語加威逼利誘,為了讓秦麟喝完藥去那嘴裏的苦味兒,秦夫人還特意常年在家裏自製果餞,可見這秦夫人對秦麟有多麼的寵溺。
“夫人……夫……”跌跌撞撞跑進門一手扶著門框子,一手直捶自己的胸口不住張著大嘴喘氣的是府裏的新來的小廝,是給專管采買的赫伯打下手的。
“火燒屁。股了?跑的那麼快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府裏出了什麼大事兒了。”秦夫人見他跑的氣喘籲籲竟是站在那裏隻有喘氣的份兒沒了說話的餘地,用眼一橫坐在了門廳裏的雕花凳上,等著他順完了氣再回話。
看來這小廝是跑了很長的一段路才回來的,而且因為跑的太急楞是喘息了半天才順過來那口氣,看著秦夫人安坐在麵前等著他回話,心裏一急用力的捶了一下胸口狠咳了兩聲,才咽了咽唾沫開了口。
“夫、夫人——不好了……”
不好了?看著眼前小廝那慌張的模樣,再聽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秦夫人眉頭一蹙——
“慌張個什麼勁兒!有話好好說,什麼就不好了,天大的事兒也用不著你這麼瞎吆喝。”
“夫人……”又咽了兩下嗓子,說是咽口水其實也隻是緩解一下發幹的感覺而已,要知道他可以從外麵跑了幾裏的路回來的,一口水沒喝著嘴裏幹得要命,嗓子都冒了煙兒了哪裏還有口水,“我才見了老爺了……”
“老爺?老爺怎麼了?”一聽是關於秦員外的,秦夫人眉頭蹙得更緊了,因為想盡快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秦夫人已經不知不覺的起身來到了小廝的近前。
“老爺……”有口氣抵著胸口沒上來,小廝又喘了兩下,還沒忘了再用力捶一錘,“老爺……咳咳——”
“要說就快說,別拖著長音給我添堵!”秦夫人心裏急,難免口氣也就衝了起來。
“是!是!”緩口氣,小廝穩定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開口,“小的剛才見到我們家老爺了,他正和知府大人還有張大爺、李大爺一起往迷香樓去了……”
“什麼?”秦夫人的一聲厲喝嚇得小廝一縮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秦夫人已經氣衝衝的衝了出去,眼見著正從院子外麵準備要進門的馮媽瞪了他一眼也隨著去了,心裏想著瞪我幹嘛,我也是實話實說的,就隨後離開了。
這府裏上下誰都知道府裏明著是秦老爺當家,實則卻是秦夫人當權,其實這小廝也倒是沒什麼不對的,他隻是才進門不久,又知道這秦夫人的脾性,得了主子的歡心,自然往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赫伯已經年邁,他當然要巴結著秦夫人這棵大樹要乘涼,隻要秦夫人看重他,難免不多時他也就能穩坐了赫伯的位置,這是他的小算盤,所以今天一得了秦老爺的去處,他便托著有事丟下管事赫伯先一個跑回了府裏給秦夫人報信。卻不知在這府裏呆久的人都不樂見秦夫人發火,畢竟秦員外在外行徑還算得當,在內對下人也沒話說,再加哪個男人可能不在外逢場作戲一次兩次的?
生意場上的排麵和應承該有的哪兒能沒有,明事理的人都明白,秦員外就已經算是那稀有品種了,這些年來也隻鬧過那麼一場風月債,照比其他人算是好的不知多少了。再加秦夫人一直擔心著秦麟的身子,心力已經夠憔悴了,再時不時的分心盯著秦員外在外間的行為,實在是夠她傷神的。
人都說家和萬事興,上次那次已經鬧得秦夫人心力焦竭好一陣子,秦員外在外也是頭都抬不起來,就算是他們府裏的下人出門都會被人拉住小心試探府裏老爺和夫人的鬥氣事兒,弄得連下人都覺失了麵子。所以經曆了那次之後府裏人都盡可能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家和嘛——隻要聽不見、看不見,自然也就少了許多的煩惱事!卻沒想竟叫這剛進門沒幾天的爭強好勝貪功的愣小子破壞了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平和。
秦夫人回來的時候再次撼動了緇臨城的街頭巷尾,尾隨其後浩浩蕩蕩的看熱鬧的人群擠得小巷裏人頭攢簇,可不熱鬧。
這一次秦夫人發威更是非同小可,有了上次的做鋪墊,秦老爺已經很認命的任由她當街揪著自己的耳朵謾罵踢打的一路往府裏拖,更不介意了自己還一身狼狽衣衫不整的模樣,反正這張老臉是丟盡了,明天以後他是再也不敢出門見人了。
秦夫人的右手緊緊的揪著秦員外的耳朵,手下被揪著的耳朵愣是看起來比對稱的那邊大了許多,可想秦夫人的手下可是半點不留情的,任是這樣秦員外也隻是吱著牙歪著頭迎合著好減免耳朵上的疼痛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
秦夫人的左手死死的拉著一個人的手臂,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知府大人——陳廣陳大人!
此時陳大人真是後悔自己平白無故的趟了這湯渾水,真不明白自己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有事沒事的在公務閑暇的時間裏跑去找他們三個喝茶飲酒。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會閑著沒事的同意了去那迷香樓,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在聽見親員外那邊一陣躁動之後會第一個衝出來想要查看是怎麼回事,這下好被秦夫人抓住現行的四個大老爺們一個個都沒什麼好形象,親員外就不用提了,再看看被秦夫人一路拉扯的自己全沒了官威和儒雅做派,掙又掙不脫,說什麼都沒用,整個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看來好不容易安穩的日子又要到頭了,上次經由秦夫人一鬧,雖然沒讓她進得了門,可整天那大門口大街上的叫罵也擾了他的清靜,鬧得府裏的幾位夫人無不對他現出一副惡相,聲討他出得那風月之地不說還惹來一身騷。
幾個月下來,這府裏的夫人們的氣才順了沒幾天,自己也才算是得近了幾位夫人的身,好日子才開始回頭,沒想到竟又招惹上了這個‘母老虎’,陳大人忍不住在心裏哀鳴,如今這副模樣如果被傳入朝堂之上,那還了得?料想自己頭上的那頂烏紗也就不用再戴了。
秦夫人的身邊自從出了那迷香樓除了秦員外和陳大人之外還圍著兩位緇臨城裏有些名氣的商仕,就是小廝嘴裏的張大爺和李大爺,他們圍前圍後的不是想為秦員外說情,實在是礙著陳大人的官麵,想幫忙解了陳大人的窘境,可誰知這秦夫人卻是個不開麵兒的人,脾氣一上來,管你是金是銀,是官是商還是貧民百姓,隻要是犯著她的她就是給來個一勺燴,誰都別想跑了,再說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在迷香樓裏陳大人也是幫凶之一,這事兒她可時刻都記得的。
“夫人、夫人,您聽我說,您就大人大量,好歹陳大人也是咱們的知府,好歹看在陳大人是個官的份兒上,您先鬆鬆手,有話好好說。”
“就是就是,好歹陳大人也是個官,您怎麼著也得給大人留些顏麵,您這樣可叫大人如何是好……”
“廢話少說,今天誰說什麼都沒用,他不是咱們的父母官嗎?那我就更不能鬆了這手了,都說兒女有事就要找那管事的父母,俗話說的好養不教父之過,既然稱得上是父母了,那我找他算賬也就是沒錯了!”
“夫人——一切都是為父的錯,你放開陳大人……”一路行來,看著知府大人陪著自己丟人現眼,秦員外的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畢竟去那迷香樓買醉招妓也不是誰拿著刀逼他去的,這罪過怎麼的也不能硬架在了別人身上,更何況人家還是知府,真要是追究起來對官員不敬可也不是小事,弄不好還要禍及子孫。
“你一個人的錯?要是沒那一群人見不得我一個婦道人家獨享了你大半輩子的榮寵,會有事沒事的掂量著把你往那女人堆兒裏推?你耳根子軟我知道,你麵子淺我也明白,男人嘛總是要臉的——就是因為這些人的慫恿,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往那狐媚子的被窩裏鑽!你的錯?大半輩子了怎麼不見你有個沾花惹草的心思?偏偏有人上任沒幾天你就被狐媚子給纏了……”
“夫人——”聽著秦夫人的話是越說越不像話,秦員外無力的哀嚎。
“秦夫人這話說得也太差強人意,你先放開本官有話好好說,本官自是跑不了的……”陳大人又掙了掙,可還是不得自由,隻能好言哄之。
“放開?你當我是三歲孩童?放開你你還會隨我回府裏討個說法?知府大人,我知你新上任沒幾天又娶了新夫人府中拮據,可也不能就這麼著坑我們家老爺,您要是府裏真差了銀子隻管和我說,我們秦府裏雖然不富裕,可緊巴緊巴拿出來個孝敬錢還是沒問題的,犯不著您這麼大費心思的哄著我們家老爺去那肮髒的地方招妓,跟著妓院吃花紅啊——別當我不知道,您府裏的三夫人不就是個千金一夜的名妓?”
“刁婦休得胡言!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豈容你這刁婦汙言穢語當眾詆毀本官?當心本官拿你問罪!”一聽秦夫人的惡意言辭,頓時氣得陳大人臉都綠了,身後還不時傳來百姓的小聲議論聲,更是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大力甩動了兩下被鉗製的胳膊,可惜用力雖猛卻還是擺脫不了秦夫人的利爪,再加上秦夫人有意的拉扯,竟叫他狼狽的往前趔趄了兩步,如果沒有李大爺的及時扶住險些栽倒,惹得背後又是一陣哄笑聲,臊得陳大人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的。
“我胡言?我詆毀你?你敢說你從來就沒對我們家老爺的房裏事好奇過?你敢說你沒打過我們家老爺內室裏的主意?我們家老爺去找那個小妖精,你敢說你沒推波助瀾過?好啊——你要拿我問罪是不?來啊——老娘就在這等著你,我倒要看看你這官妓勾結、道貌岸然,慫使百姓拋棄糟糠妻,滿口仁義道德,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好好的公務不上心,隻惦記著別人家被窩裏的事兒的父母官能把我怎麼地!”
“你……你……”陳大人被氣的氣結,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沒氣暈了,睜大了眼睛用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麵前蠻橫的秦夫人竟‘你’了半天說不出半句來——
秦夫人的彪悍在上次秦員外被捉奸在床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過了,隻是那次萬幸在秦夫人當時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員外一個人身上,這一次因為被抓兩次的現場都有他的身影出現,也就坐實了秦夫人心裏的那個結,認定了秦員外出軌一定有他在其中唆使的嫌疑,所以這一次一見麵秦夫人就抓著他不放,這叫他真是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