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地老天荒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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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輕柔陽光淺淺撒了一地,老癢站在院內東張西望,正是躊躇猶豫之際,房門忽然打開,吳邪張起靈攜手而出。
    老癢炯炯照人的大眼不自覺瞟向倆人十字相扣的雙手,忙又移開,吳邪眉眼彎彎,鬆開了緊握的手,輕快的來的了老癢的跟前,彎腰提了自己的行李,“老癢,先把行李放到小哥屋裏,回頭安排了住處再搬過去。”
    說完這話,他便一手提了一個皮箱穩穩當當的超正屋走了過去。
    老癢眼看著吳邪的背影進了屋內,隨即扭臉正視了張起靈。
    張起靈向來唯我獨尊慣了,並不會和人客套親近,可因為來人是吳邪的朋友便很勉強的對著老癢點了下頭,他簡直連個頭都不願點,麵無表情瞧不出什麼態度。
    幾乎是出於本能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人,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他見的多了,老癢眼睛裏精光讓他很不舒服,似乎對方肚子裏藏了惡毒的壞心思,隨時預備著害人。
    老癢心裏罵了一句,麵上仍是很熱情的笑著回點了頭,腰也微微的躬了下,努力做出了一副謙恭的模樣,“張司令好,吳邪天天的嚷著要來找您,一得了空我們立即的就跑來了。”
    聽了這句話,張起靈心裏很舒服,微微的又點了下頭,還是沒說話。
    這下是徹底的冷了場,老癢反剪著雙手,垂下腦袋思忖著該說些什麼,話不能多說,怕自己會結巴丟了吳邪的臉。
    明顯的感覺到張起靈的目光箭簇般的射到身上,渾身都是不自在,可是他也不敢會看過去,張起靈天生威嚴的氣場壓得他喘不過氣。
    哐當一聲,吳邪關了房門,手裏抱了團衣服一步三跳的跑了過來,嘴裏微微喘著氣,一拉張起靈的手臂,“我們得先洗澡去,都要髒死了。”
    張起靈的目光明顯柔軟化,緩緩開了口,“好,我去叫人給你們預備熱水,走。”隨即邁開長步往外走去,他是一身戎裝,背影筆直挺拔,窄腰長腿,說不出的英挺好看。
    吳邪扭臉對著老癢一吐舌頭,轉身跟了上去。
    老癢暗自鬆了口氣,抬起手來使勁兒搓了搓臉,毫無來由的有些害怕,然而一想到自己母親青白的臉,煙霧繚繞的房子,又重新充滿了勇氣。
    倆人在另一重院內的大房子裏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熱氣蒸騰的大房子,大水缸似的浴桶,倆人一人一個,白色屏風圍在四周。
    吳邪坐在裏麵很舒服的閉了眼,骨縫裏疲憊乏氣盡數泡去,很是愜意,蒸汽熏得他臉上白裏透紅,頭發濕塔塔的貼在額頭,腦袋微揚雙眼迷離,是一副慵懶疲憊的模樣。
    老癢心裏淨是心事,胡亂的洗了一遍,便伸手從旁邊架子上拿了條白色大浴巾,起身邁出浴桶,白色浴巾嚴嚴實實的圍在了自己腰腹。
    吳邪聽到動靜半睜了眼睛看去,“喂,老癢,你洗幹淨了沒,這也太快了。”
    老癢自顧自的擦身穿衣,頭也沒抬的答道,“快點吧,你媳婦兒一會兒再等急了。”忽然停了穿褲子的手,扭臉瞧向吳邪,“吳邪,今兒個我瞧著怎麼你才像是張起靈的媳婦兒,說實話,你倆到底誰是媳婦?”
    吳邪伸手拿起一塊白色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洗脖子,並不答話,過了一分多鍾,及至老癢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這邊方才悠悠開了口,“他是我愛的人,我情願給他當媳婦。”眼裏半絲羞愧也無。
    老癢又停了動作,“你現在可是有點不要臉了,我牙都酸了。”
    吳邪歪了腦袋,眼裏淨是笑意,將毛巾捂在了臉上,隻漏了一張嫣紅嘴唇說話,“如果人人都要臉的話,豈不是人人都絕了後。”
    老癢搖了搖腦袋,繼續穿衣。
    等到吳邪將自己收拾清爽利落了,肚子也咕咕很合事宜的亂叫起來,抬起頭很無奈的看著張起靈。
    張起靈雖說是司令,然而軍中沒事他也就無所謂有事,滿可以帶著吳邪滿縣城的亂轉,當下便帶了二人去了一家較幹淨的飯館吃飯。
    飯館老板瞧著領頭的是個當兵的,瞧著官應該還不低便不敢怠慢,他們還未點菜,跑堂的便淨挑著好吃的端了上來。
    張起靈沒有半路加餐的毛病,整頓飯下來,他是一眼不眨的一直瞧吳邪胡吃海塞,自己並未動筷。
    吳邪的吃相真是談不上好看,他是真餓了,兩頰鼓得高高的,舌頭都翻不開圈了,還在一個勁兒的往裏填菜。
    然而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張起靈的眼裏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吃相反而成了可愛。
    相比之下老癢這個真正的老粗倒是斯文多了,慢條斯理也不著急,隻是話很少說,因為他知道自己緊張便會結巴,故而便不開口說話。
    張起靈反感老癢,老癢也不喜歡他,偷眼觀察了他半天,除了好看他是實在瞧不出吳邪到底喜歡他什麼,少言寡語,整天冷著一張臉,跟吳邪活潑率性成了兩個極端,這樣也能走到一塊兒,完全讓他想不通。
    一頓飯下來,吳邪吃出了滿頭滿臉的汗,索性脫了西服外套,裏麵隻穿了白色襯衣套了件淺色絨線坎肩,好看是好看,卻是不禦風寒。
    張起靈怕他一吹涼風在傷了風寒,便強行將西服外套給他穿了上,吳邪一皺眉頭卻沒有反抗,心裏無端的還很快樂。
    快樂的小風一吹,整個人都精神了,拉著小哥非要讓他帶著自己在縣城裏轉上一圈兒,張起靈心裏存了歪心思不願意帶他去。
    然而他的歪心思跟吳邪的要求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很幹脆的點了頭。
    老癢自然不可能跟著他們,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自己搭了黃包車直奔司令部而去。
    老癢一走,張起靈心裏算是清淨了,連著汽車夫也打發走了,自己親自載著吳邪當真四處亂逛起來。
    這樣一個小破城實在是沒什麼可玩可逛的,最熱鬧的反而是窯子,外麵窯姐們打扮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吸引路人。
    吳邪透過車窗,定定的注視著眼前這群半洋不中的風韻女人,直到出了視線方才收回目光,揚起腦袋枕在了座位椅背上。
    杭州也有窯姐,但是那都是高級的,還有高級的名字交際花,她們與這裏的完全不一樣也許是沾染了杭州詩情畫意,,仿佛都成了柳如是陳三兩般的才女。
    張起靈開著車扭臉看了他一眼,瞧他一派安詳,仍舊轉過瞧向前方大路。
    吳邪忽然直起身子,歪了腦袋笑問道,“小哥,你有沒有去過剛才路過的那地方。”吳邪其實隻是隨口那麼一問,他印象裏的小哥是斷然不會去那種地方,隻是驟然起了捉弄人心思,
    哪料張起靈一點頭,“去過。”
    “啊!”吳邪立即張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圓。
    “你三叔帶我去的。”又一記炸彈轟了吳邪一個天雷轟頂。
    瞧吳邪那傻樣兒,張起靈嘴角上翹,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隨即很認真的給了他答案,“你三叔就在將軍山內跟共|產|黨混在一起,他還用了解連環的名字,南京讓我剿匪,我不願意打自己人,就時常跟他們合作打日本,這要保密,你三叔就將見麵地點就設在了剛才經過的窯子。”
    吳邪將張起靈說的話在腦袋裏翻來覆去的琢磨,末了一拍腦袋醍醐灌頂,他什麼都明白了。
    三叔當了共|匪怕連累家裏人才用了解連環的名字,怪不得上回那個李師長會提及解連環呢,原來是三叔這個家夥,他也真敢用解連環的名字,太不夠義氣了。
    張起靈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算是國民軍,南京會給我們發軍餉,補給,共|黨很艱苦,我們便會設計讓他們過來偷些回去。”
    吳邪噗嗤一聲笑,“你也真夠大方的,就不怕有人揭發你?”
    “沒有人知道,這是我和你三叔私下商量好的,都是打日本,沒有自己打自己人的道理。”張起靈難得的露出了愁苦無奈表情,不過轉瞬即逝,立即又恢複了八方不動的淡定模樣。
    吳邪不願意談些打仗的事情,他不太懂,隻知道日本人欺負狠了中國人,然而國民政府卻總是剿匪,並不真的去抗日,東三省都歸了小日本了。
    中國又會怎麼樣呢,老百姓都知道抗日,可是政府卻在剿匪,剿滅那些真正抗日的人。
    汽車末了停在城外一條小溪邊,倆人在車裏寂靜下來,都沒開口,張起靈忽然伸手將吳邪上半身拉到懷裏,緊緊抱了個結實,抬頭在他額上親了一口,心裏無比滿足。
    多好,自己愛的人就在自己懷裏邊,熱熱烘烘,活蹦亂跳的一個大活人。
    國難當頭,一切都是壓抑的,自己的前途,國家的前途,一片迷茫毫無曙光,然而這一刻卻是美好的,一切都可暫時拋到腦後。
    天邊一片紅光,是日頭西下的前景,寸寸碎金灑在碧波蕩漾的水麵,褶褶生輝,閃了兩人的眼睛。
    吳邪窩在他懷裏,瞧著天邊的晚霞,渾身說不出的溫暖,愜意,恬淡,腦子裏竟然閃出了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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