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參觀國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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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本宮就放心了。剛才的無禮之舉實想試探國師心意,萬望國師見諒。”
國師笑而不語。
“走吧”,我扶上馬車,轉頭邀請的看著他:“本宮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識國師的神機妙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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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他府上,國師的氣場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關上門作揖賠罪,連稱謂都改了奴才。
“奴才一直想請公主來府上做客,方才見公主百般回避,心下著急,所以才慌不擇言激公主應允,至於那什麼一語命運的鬼話不過是奴才編撰,衝撞之處求公主見諒。”
反正有茶杯蓋子擋臉,我索性多撇了撇嘴,“國師哪裏話,本宮方才言語也有不當之處,如此我二人就當是扯平,過去的不提也罷。”
“公主寬厚。”雖然看不到,但我就覺得他說這話時麵巾底下定是一副鄙夷的笑容。
“國師不惜激將也要請我到府上做客想必有要事?”
“哦,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覺得公主對臣有些誤會,想來如果能到府上一敘,冰釋前嫌最好。”
“現在前嫌盡解,國師大可放心。”
“說起來,國師到底是知天命的奇人,府裏的布置很特別呢。”我環顧四周,暗示性地放下茶杯。
“臣帶公主四下看看可好?”
“也好。”難得來了總得摸摸你的底。
國師家裏的地形倒也不複雜,就是擺放了些占卜用的東西,還有紫薇模具,五行八卦等物事,院落的布置好像用了奇門遁甲。也就是說就算要殺人越貨,那個盜賊還必須懂點道家的法門。
“這屋子外麵為什麼要纏著的紅線?”我指著一間如箱子般密封的屋子。
“哦,這間屋子是我平時的修煉之地,我為避免有人在這四下走動,打擾我清淨。所以纏上紅線,告訴家裏下人這裏頭有可怕的東西,他們看這屋子密閉如棺室,外頭又纏著紅線,信以為真,果然不敢靠近,我也就不怕有人因為好奇進來而觸動法器了。”
“所以,是虛張聲勢嗎?你明令禁止下人靠近就是了,這樣添了多少麻煩。”我繞過那些紅線,想要入內還挺麻煩。
“公主不明白,未知的可怖永遠比明令禁止更能恫嚇人心。”
門方展開,竟然無燈自明。
“公主請。”國師做了個你先的姿勢。
“你這地板怕是用夜明珠鑲的哦!”我小心翼翼地踩上這片繁星密布的夜空,生怕驚醒了這塊金貴的地板。
“公主說笑了,天上星宿二十八座,星星有六千九百七十四顆,微臣就是把夜明珠推成了粉,也找不來這麼多顆啊。”
“那它們怎麼會發光的?”
“會發光的不隻是夜明珠,”國師失笑,“是一種產自天竺的奇蟲,這種蟲因為飲食中含有大量的磷,所以死後骨骼仍能發光,將之取來切割成形,按照星宿排列鑄進墨染的石板,便成就了這紫微星象,也充當了光源。”
“竟有這種奇蟲!要是能大量引進齊國,不知能給齊國上下省了多少燭火。”
“隻怕引進來也沒人敢用。”
“為何?”我本不欲細知,也隻好配合追問。
“公主難道不好奇這種蟲子吃的是什麼?”國師意味深長的說。
我看著他。
“天竺崇尚天葬,屍體棄置荒野,腐肉叫蛆蟲吃掉後,此蟲便去吃人的骸骨。”
“啊?原是這樣,看來我這節省燈火的想法行不通了。中原都興入土為安,要是這蟲不會鑽土,那根本無法引進呢。”我笑,提起裙子細細觀賞。“我從不知天上的星有這樣美!”人的豔骨成就了它。
“公主平時常看夜空嗎?”
“並不經常。因為不以為美。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有月亮的天上星星繁餘,有星的夜空月亮喧賓。仿佛月亮就應該孤單在天上發亮,而星星應與太陽作伴。”
“公主恰好說中了陰陽家的主張,日月此消彼長,日光普照之處,萬物生長,月光照耀之處,黑暗盡掃,眾生不會生長亦不會消亡。”
“你想說,常沐浴月光能長生不死嗎?”我玩笑。
“這確是陰陽家的學說。無稽之談卻信眾頗多。”
“陰陽家?”
“陰陽家是從道家分出的派別,道家講陰陽調和,天人合一,陰陽家卻主張陰陽分割,以求極致。所以才有那陰盛陽衰,無增無減的假說。”
“那與星星什麼聯係?”
“太陰獨霸夜空。星自然與太陽一道。”
“不知所雲。”我瞅著眼前一隻白瓷瓶。“這個也纏了紅線,也是障眼法嗎?”
“不,這個是真的用來鎮守的,裏麵是陰魂。”國師兩步上前,明顯很緊張。
“一不小心放出來會怎麼樣?”我舉起瓷瓶搖晃。
“別別,”國師忙擺手,“他們被我關了不少年,怨氣衝天,恐怕會變成厲鬼害人。”
“你關人家做什麼?”
“關得越久的陰魂,怨氣越重,能力也更強,我馴化了他們可以用作使魔。”
這個周扒皮!
“你關人家這麼久都不讓人家投胎就是為了使喚鬼魂!”我隱約聽父王說國師姓周。
“這些陰魂多是妄死,夙願難了,不願投胎,我若任其飄零人間,也是為害了一方的百姓,倒不如做了使魔,也算他們的造化,公主我求你快放下吧!”
我想了想,這東西若真出來了我可收拾不了,還是放下了。我看看那骨灰做的星星和關陰魂的白瓶,“國師成天與這些陰氣重的東西打交道,不怕有什麼衝撞嗎?”
“修煉本就與危險結緣,怕衝撞就無法精進了。不過還是請了一些道行高深的法師為我煉製器具放在屋內風水至陰的地方。最寶貴的就是這個,”國師指指角落裏一本木刻,上麵有古怪的文字,朱砂鮮紅。
“這是天竺高僧求那跋陀羅用鮮血抄錄的金剛經,是多年前來臨淄傳教的高僧波羅蜜的師父。”
“哇,聖僧就是聖僧,血都幹了還能保持鮮紅。等等,你說他是。。。波羅蜜的師父?”
“對,就是兩年前公主來詢問過的那個人偶事件。”
“國師真是八麵逢源,連遠在天竺的高僧都跟你有交情!就是不知國師是從何認識他的?”
此話試探意味很濃,連我自己都聽了出來,隻怕他不會答。國師卻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立刻尖起耳朵,因為這是要追溯前塵往事的標誌,嚴夫子每回講“我那時候”之前都會這樣。
“當年我還是一介小小丹童,波羅蜜來東土傳教,我是他的受眾。”國師低頭輕撫那本鮮學抄錄的經書,“那時我在師父手下修煉,法術煉丹都學得不錯,卻像被桎梏,始終無法通悟。聽到波羅蜜一路東行的經曆,我也決心遠行,希望苦經曆練後能道法大成,三十年前,在波羅蜜入宮講學離去後,我經師父同意便啟程西行,一路到了天竺。三年後歸來聽聞他第二次入宮講經,未盡就失了蹤跡。雖然波羅蜜前後在臨淄傳教不過一年,但在我們修道之人中卻十分受尊敬,一些有能力的術士便用占卜測算他的去向。誰知竟推算出他不在人世,有邪道法門還隱約算出些因果,個中緣由公主想必比我清楚,我懇求師父,輾轉得到了他當時遺留在宮中的衣物,因為我已去過天竺,所以索性再去一次,將菠蘿蜜的遺物交還給他的師父,也算對這授我大義的人的一點報答。我將遺物交給他師父時,告訴他波羅蜜來中土講學的盛況,講他有多少信徒,講齊國因他修起的寺廟,講他為何而亡,他師父,求那跋陀羅聖僧,那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隻是靜靜聽著,低頭撫過他生平最得意弟子的佛珠,雲淡風輕。求那跋陀羅感謝我將他弟子的遺物送回,便把這本用他鮮血抄錄的經文贈與我。”
國師的講述也將我的帶回回憶,那緋紅構築的幻境裏,波羅蜜與武玉暖在佛堂定情的情景,那絕望又甜蜜的表情。我按住眼角,國師剛剛那寄情其中的敘述已經給了我兩點信息:第一,他當時就已在臨淄宮裏當值,身份是丹童。第二,他的師父在宮裏也算是可以辦點事的人物,在宮裏、修道者、又有身份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國師。
“這又是那家的經文?”我指著牆上一幅鬼畫符。
“哦,說來有趣,這是我年少遊曆時結交的一個妖精,她畫了這副圖騰給我,說這是她那一族象征祝福的圖騰。”
“是嗎?這圖騰初看之下毫無章法,細看好像還能理出些紋理來。”手指遊走過弧線,突然猛然縮回。
“那。。。國師結交的那個妖精是何物所化?”
“靈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