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聽過的聲音，是個孩子，脆生生的詛咒卻叫人更加痛苦。
    路彌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他不停地揮舞著雙臂，指尖抓著頸子撓出道道血痕。想要捂住耳朵的手恨不能將耳朵扯下來。不想聽了，什麼都不想聽了。
    這痛苦遠比與徐秘書麵對麵更具衝擊力，他試著停止，瘋狂地搖頭，捂著耳朵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衝亂撞，直到摔倒在廚房的地板上。
    婁倬寧嚇了一跳，摘下耳機跑過來抱住他。
    路彌隻是見他的嘴動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視線開始模糊，眼見的一切劇烈的晃動著，婁倬寧的臉出現了重影，越來越多，最後散開成了一團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黑暗中，路彌又一次聽到了那個孩子的聲音，隻是這次全成了笑。
    “路彌？路彌！”
    婁倬寧抱著昏迷的路彌衝進臥室，他的身體越來越輕，雖是鬼卻有其應有的重量，但是現在輕的簡直像是要消失一樣。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聽到對方嘀咕著真實，真實什麼的。
    婁倬寧將手放在他的胸口，未知的躁動幾欲衝破靈魂的軀殼。
    “該死，”他低咒一聲抱起路彌就向外走，剛好撞上了回來的楊生。
    “你們……”
    “你回來的正好，快看看他是不是……”婁倬寧未說完，楊生便叫他先將路彌放平。不用說他也知道對方指的何事。眼下看到的情況確實與之相似，但是卻沒有那麼嚴重。
    “應該是學會了什麼新的能力，稍微受到了衝擊吧。”楊生淡淡地說，又叫他將路彌抱回去。
    “真的不是……”
    “放心，睡一下就沒事了，不過他到底自學到了什麼呢？”楊生也覺得奇怪，以路彌的性格沒什麼可以打擊到他，如今這情況確實叫他也莫名其妙了。
    婁倬寧將剛才聽到的零碎語句說給楊生聽，對方沉了一會暗笑道：“可以聽的見真實了麼。還真是了不起。”
    “真實？”婁倬寧不懂。
    “就是人類內心真正想表達又不敢表達的內容，不過現在的你沒有就是了。”
    我沒有，那隻可能是……
    “對，他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胡周。”楊生說到一半臉上突然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希望不是關於路寒的就好。”他小聲嘀咕著。
    婁倬寧本想問，但見其表情凝重先是忍住了。畢竟此刻路彌的情況比較重要。
    “路彌的靈魂太過脆弱，加之之前受過重創，難免會有承受不了的時候，日後稍加養護，慢慢會恢複的。”楊生一邊說著一邊脫衣，話才說完手上的動作便定住。
    婁倬寧一心隻顧著路彌，哪看得見那些。
    楊生將大衣丟在沙發上，悄聲走到他的身後，伸出的手露出寒光點點，在靠近婁倬寧脖頸處時停下。“雖然不能令你消失，但是痛還是可以的。”
    “哈？你什麼意思……”婁倬寧自是察覺到身後的危險，頸子一僵帶笑不笑地問他。
    “別裝傻了，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身份？什麼身份！”
    “當然是驅鬼師的身份。”楊生才將說完，臉色又是一遍。這時婁倬寧突然大笑，轉身一把包住對方的拳頭。三根銀針剛好紮入肉裏。
    “我說我不知道你會後悔剛才所說的話麼？”
    楊生自是猜到這些，才會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表情雖無再變，但眼神出現了猶豫。
    婁倬寧維持著現有的動作起身與他麵對麵站著。“我隻是覺得你懂的比較多，畢竟曾仔細研究過徐小菲與驅鬼師的事，想你或許會知道些，沒想到你居然與她是同類呢。”
    “這個收獲還真是不小。”婁倬寧空出來的手拍了拍楊生的臉。“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滿意？”楊生甩開他的同時還不忘朝他下`體狠狠來一腳。對方也不是吃素的，躲得利索，反繞道他身後將他環在懷中。
    “當然滿意了，我們公寓最癡情的男人做什麼我都滿意。”話落，溫熱的氣息吞吐在男人的耳蝸。再出口的話變得曖昧不清。
    但是楊生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手肘用力不偏不倚正中胸口。“既然知道我癡情就別耍這些把戲。”
    “切~真沒意思。”婁倬寧將他推開，甩著手，疼痛絲絲縷縷著實磨人。“靠，你這是什麼玩意，還不如給我個痛快呢。”
    婁倬寧一邊罵他一邊朝廁所跑去，待嘩嘩流水聲傳出來時楊生才不緊不慢地說了句不能用水。
    不一會就聽廁所裏婁倬寧的咒罵傳遍整個公寓。
    婁倬寧望著自己被包成粽子樣的手又氣又好笑。這東西怎麼看都與他帥氣的形象不符。
    楊生自是知道他想的什麼。冷不丁地嘲諷一句，剛才的叫聲也與你的形象不符。
    才一句話就叫婁倬寧閉了嘴，對方想，在某些情況下楊生確實是他的克星。先不說彼此的身份，畢竟一個活死人，一個驅鬼師聽起來就叫人不想知道後文。再說彼此對外的性格，楊生出了名的冷靜沉著，而他雖努力製造出溫和的假象但一兩次事件後就破了功。現在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婁倬寧是個傲慢無禮自以為是的毛頭小子。
    “真該將你荒唐的身份公布天下！！”
    楊生將手上的繃帶使勁一緊，幽幽說道：“彼此，彼此，不過我想你的身份恐怕更具有娛樂性吧。”
    才幾句話就敗下陣來，婁倬寧憋紅一張臉想著如何回敬他。楊生卻突然轉移了話題。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直覺告訴我你並無惡意，如此的話要不要聽一個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