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樓時胡周已經睡下。路彌站在門廳尷尬得竟不知先邁哪隻腳。回家這事是婁倬寧主動提的，他雖萬般不願卻因無處可去也隻能從了。這些年再熟悉不過的屋子，一夜之間竟成了他人的家，即使婁倬寧口中說著這還是他的家。
    “我回不來了，就算現在我坐在這，睡在這也回不來了。”心裏一陣難過，他忍不住說到。
    婁倬寧沒說話倒了杯水給他。“鬼應該也喝水吧。”
    路彌搖頭，先前他想碰觸的東西一一被他穿了過去，這水杯能不能拿起來還是個問題。
    婁倬寧見他遲遲不動又將水杯向前推了推。“難不成你拿不起來？”他隻想開個玩笑，隻是這話聽在路彌耳裏竟成了嘲諷。
    路彌瞪他一眼二話不說端起杯子一口喝下。“看到沒？我可不是普通的鬼，而是滿懷怨氣的厲鬼，你晚上睡覺最好小心點，說不定哪天我一個心血來潮揪你下來給我做伴。”話說完他又看到一邊的水果刀，正欲拿起來比劃不成想手指又穿了過去。
    難得見此光景連婁倬寧都跟著呆掉。“真的呢……”
    路彌心有不甘試著拿了幾樣東西卻都已失敗告終，除了剛才那個杯子。
    “怎麼會……”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到。
    婁倬寧搖搖頭，正準備起身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拿起路彌剛才想要碰的東西。“你再試試。”他把煙灰缸放在路彌麵前。
    “都說了沒用，你耍我是吧！”嘴上這樣說著手卻伸了過去。出乎意料卻又在婁倬寧的猜測之中。路彌拿著煙灰缸好一陣驚訝。
    “怎麼就……”
    “果然是這樣呢。”婁倬寧又拿了幾樣東西給他，結果同前。“好像是我碰過的，更準確點說隻要我希望你拿的東西你都能拿起來呢。”
    看樣子被他說中了。路彌盯著水果刀的眼於二者間來回。
    “不可能，我還沒笨到自取滅亡的地步。”
    路彌不悅地瞟他一眼，將桌上的東西全數推到地上。
    乒乒乓乓的聲音引來臥室胡周的不悅。
    路彌聽見曾經僅屬於自己的溫柔聲音，隻是可惜此刻那名字卻非他。
    “抱歉，吵醒你了。”婁倬寧瞪一眼路彌趕忙轉過身去對著胡周微笑。
    路彌有些緊張，整個身子繃得筆直，他不確定對方能否看得到他，但是萬一呢。
    隻是可惜這種萬一並不存在。胡周的視線甚至未從他身上停留半秒。路彌有些失望，卻也放下了心。
    如果被看到其實麻煩的該是自己吧，起碼報仇什麼的變得不再如意。雖說他還沒有要報仇的意思，但不代表將來他不會有這種想法。當然，這一切還得看胡周的表現。不過從今日葬禮看來，對方也就這樣了，負分到極點做得再好恐怕也補不回來。
    “你去哪了這麼晚？”胡周剛搭在婁倬寧肩上的手被對方不著痕跡地移開。
    “有些事，你先睡吧我收拾下屋子。”
    “有什麼好收拾的，你還真準備住在這個笨蛋家裏？”
    “雖說他死了這房子沒人要可也晦氣啊，日後我們再買個房子多好。”胡周說著作勢就要抱他。
    路彌聽見方才那話將未來不知何時會有的念頭瞬間提到眼前。他跑過去衝著胡周就是一頓猛踹，雖然腳腳落了空。
    婁倬寧想要笑，強忍的臉部肌肉都要痙攣了。
    “好了我知道了，那些事明天再說，你先去睡覺好不好。”實在忍得辛苦他隻好轉了話題。胡周拗不過他，強索了個吻乖乖回了臥室。
    婁倬寧拉著路彌超陽台跑去，打開窗戶一陣狂笑。“路彌你實在是太可愛了。”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話似乎是選在了最恰當的時機並未引起二人的尷尬。
    路彌嘴角一抽，任他能言善辯此時也不知說何是好。
    “我聽楊生說你表麵冷漠，沒想到是假象啊，你不管內外可都一樣熱情呢。”
    路彌瞪著他依舊說不出半句話，直到婁倬寧止了笑他才清清嗓子準備為自己辯駁。
    “首先我那不叫冷漠，隻是內斂，內斂你懂不懂？”“算了，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呢。”他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接著說道：“關於感情的事他沒問過我怎麼說，說了在給人家找麻煩，就算稱不上麻煩被當成笑話豈不是在我悲慘的愛情路上又加了一錘子？”
    婁倬寧被他說得隻能笑，他從沒想過路彌是這樣的人，與他冷酷的外表一點不符。
    “哎，路彌啊路彌，你還真是厲害，活了三十歲居然沒被發現真實的模樣，我是該說你有能耐還是可憐呢。”
    婁倬寧歎著氣，搖著頭話才剛落便挨了路彌重重一拳。“我把你剛才的話當作是奚落，這拳你受的理所應該。”路彌一臉嚴肅的說著卻被婁倬寧拉到了窗邊。
    “這個世界很美對吧，能活著很好。”
    路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分明是自己方才的心裏話。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婁倬寧突然驚訝地拉著他的手叫他向下看。他家住的不高，可以清楚的看到樓下。楊生就坐在樓下那排凳子上。
    婁倬寧看著他，忍不住想，如果楊生也能看到路彌那該多好。他這樣想著，楊生突然抬起頭，四目相接的短暫之後楊生的視線落在了路彌身上。
    婁倬寧很確定那絕非偶然，因為現在那個男人正朝著他們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