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
    肥七的最後一句話徹底把雁歸然給惹惱了。混混們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移動的，就隻見到自己老大嗷嗷慘叫著，像個皮球一樣被踢得滾了出去，直撞翻了街邊停成一排的電動車。
    混混們有點發慌，他們被老大召集過來說要教訓個人，許諾說訓完有吃有喝有玩的，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狠角色。
    過了好一會，街那頭才傳來老大斷斷續續的嚎叫，看來他身上的肥肉又一次發揮了緩衝作用。
    “砍死……那臭，臭小子，哎喲疼死我了……”
    混亂之中也不知誰喊了句“上”，混混們便衝了上來。明晃晃的牛角刀刃在夜幕下分外的刺眼。
    雁歸然硬著頭皮，準備接刀的時候，突然間一塊黑乎乎的物體夾著一股風便飛過身旁，迎麵拍翻了幾個衝得太猛的家夥。
    哐當！
    原來是小店的圓木桌，被李子蓧當作飛盤一樣掄過來砸人。被砸中的倒黴鬼已經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桌腳桌腿飛得滿地都是。
    雁歸然回頭看時，見李子蓧手中還捏著一根竹簽，上麵串著兩隻吃剩的魚丸，她竟然是單手就把這重十幾斤的桌子給掄了起來。
    淡黃的月光灑落在她黑長的直發之間，櫻桃紅的嘴唇上下一動一動，也不知是在喘氣還是在嚼魚丸。
    雁歸然看得有點走神，猛然見子蓧將手中的魚丸像扔石子一樣向他拋來。
    “哇！你幹什麼啊！”雁歸然本能的偏頭躲開，然後兩粒魚丸準確命中了他身後持刀偷襲的家夥。
    兩粒白花花、圓滾滾的魚丸一左一右，貼在了那家夥的眼睛上。
    “啊！”小混混扔了刀滿地打滾。魚丸上的湯汁又辣又燙，滴到眼睛裏的感受簡直不亞於十大酷刑。他的慘叫和剛才那可怕的“飛盤”唬得剩下幾個還站著的混混害怕起來，猶豫著不敢上前。
    “還愣著幹啥，快跑啊。”李子蓧一把拉起雁歸然便跑。
    “老板，麻辣燙的錢我們下次再給。”留下這句話，兩個人的身影如離弦的箭一樣消失在了夜風中。
    躲在遠處的店老板看著滿地狼藉的桌子凳腿，哭喪著臉道：“別，千萬別再來了，這錢我們不要了……”
    “呼……沒追上來吧。咱們歇會。”李子蓧回頭看了眼安靜的街角道。兩人一口氣跑出了幾個街區，而混混們早就被甩得沒影了——當然也可能是壓根就沒人敢追。
    雁歸然好久沒有像這樣長跑，此時上氣不接下氣，像頭狂喘氣的老公牛。
    “真倒黴，一會的功夫被人追殺兩趟了，這地方是不是克我啊。”李子蓧不高興的嘟囔著，拍幹淨一張街邊的石凳坐了上去。
    雁歸然偷眼看去，見子蓧正在伸手整理有點淩亂的長發，紅撲撲的小臉在夜色下分外嫵媚。
    “喂，幹嘛盯著我看。”
    “唔唔……”雁歸然本以為自己用眼角的餘光偷看十分安全，卻還是被發現了，一時間窘迫得說不出話來。
    “剛才那撥人來找茬，是不是跟你認識？他們說什麼來著，收保護費？”
    “這……”雁歸然心底一沉，扭過頭不再出聲。李子蓧是個心思縝密的姑娘，已從他的反應猜到了什麼。
    “幾年前……快高考那會你就沒再來上課了。這一直沒你消息，你到底在做什麼？”子蓧說話的聲音很低，似乎並沒有指望得到回答。
    雁歸然和李子蓧是同班同學，而他暗戀對方的事情也是全班皆知，包括李子蓧自己在內（等等，這算哪門子暗戀啊）。
    而這份感情卻隻是純粹的單相思，雁歸然將它種在心底，幻化成了一隻小怪獸。此時小怪獸嗚咽幾聲，爬回了自己的巢穴。它知道外麵有一堵很厚很堅實的牆，已經不可能打破了。
    “算啦，不問你了。幫我個忙吧。”子蓧的聲音將神遊的雁歸然拉回現實，他回過頭來，看見子蓧拿出一張照片遞來。
    那照片上是一個女子的側影。短衫短裙，頭戴一頂白色的鴨舌帽，一抹黑色的發絲從額稍垂下，遮住了女子的麵容。
    “就是這個人，她就在武城，幫我找到她。”李子蓧晶晶亮的雙眸帶著期待的眼神，望向雁歸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