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本書讀者群群友“這就是淫（人）生啊”的生日，特此贈送一篇外篇，祝你16周歲生日快樂！】
    （故事主角“哲久”取自群友網名前兩字“這就”的諧音。）
    （嗯，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單獨的間諜偵察事件。）
    （本故事的時間線在正文第一章約500年前。）
    魔界大陸分為九個大州，無數魔族部落零散分布在這九州之上，互相間各不統屬，即便是長老會也很難命令它們。
    極北的一片大陸被稱為荒州。這荒州地如其名，雖然幅員遼闊，卻是苦寒荒涼之地。荒州的一年四季裏有三季被冰雪覆蓋，白雪皚皚，萬物凋零，因此也被稱為白州。
    而到了沒有冰雪的夏季，卻又是另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在陽光的照耀下，百草豐茂，山水清秀。就是這短短一季的物產供養了整個州的萬千獸類和幾十個魔族部落。
    “年輕的中州旅人，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這個時節的荒州大陸，除了雪還是雪。就連最耐寒的冰羊也縮在窩裏不出來，你怕是尋不到什麼稀奇物事了。”
    老人的話將正在掀開簾布一角，望著帳外冰雪大地的哲久的神思給拉了回來。他忙回聲道：“無妨，我是雲遊之人，便是何等苦寒惡景，也都是天神賜予我磨礪身心的良藥。”
    老人聽了他的話，默不作聲。哲久回頭看向帳內，老人雙腿交叉盤坐在主位的墊子上，目光掃視著堂下忙活的眾奴仆。
    老人身穿金色的狐皮大襖，這皮襖材質上等，在中州怕是能賣出天價。他的眾多奴仆，和為了待客宰殺的整隻冰羊，表明老人的身份應當不低。
    但與中州貴族不一樣的是他待人十分平和，看人的眼神也沒有任何的驕縱氣息。也許因為這裏是北陸，是荒蠻的地方，與中州本就不同吧。哲久這樣提醒著自己。
    老人的奴仆正在忙著給一口大鍋添火加料。鍋裏燉著一整隻切碎的冰羊。每當鍋裏湯水將要煮幹時，奴仆們便直接向鍋中倒入大塊的雪團，繼續烹煮。哲久的手下也七手八腳的幫忙，這一大鍋肉食煮下來，每個人都能分到不小的一份。
    純淨的雪水煮羊肉，灑上黃薑、八角、尖椒還有大份北陸的特色調料，讓一股羊肉混合了香料的濃濃香氣伴著水汽蔓延在整個大帳裏。光是吸一口氣也是十足的享受。
    幾個身形嬌小的女奴在一旁安靜的烤製饢餅。荒州的漢子孔武粗壯，比其他八州的人身材都要高出一個頭，一雙拳頭可以搏殺獅虎。而荒州的姑娘卻和別處的女子一樣，長得俊俏而輕盈。
    土黃色的饢餅每一個都有臉盆大小，一指的厚度。這種餅口感略粗，造型也很笨重，但吃了很能抗餓，是荒州魔族的主要食糧。
    一個女奴雙手握住長長的鐵夾，架住饢餅在火上翻來覆去的烘烤。饢餅份量很重，女奴嬌小的手臂舉起來很是吃力。當饢餅土黃的表皮轉成了金黃色，並且發出一股子焦香氣味的時候，餅就做熟了。
    女奴快速將熟餅扔在身旁的大盤裏疊起，又夾了另一塊生餅繼續烘烤。這帳外天寒地凍，帳中卻很暖和。靠近營火的女奴們更是穿得單薄，也依然被熱得不行。藕白的脖頸上滲出一粒粒汗珠，濕了春衫。
    帳頂掛著一顆碩大而近乎透明的冰羊頭骨。冰羊是這個大州特產的獸類，骨質奇特。剛宰殺時，與普通獸類一樣是白色的骨骼，存放久了便會轉成透明如水晶一般的外表。在中州，商人們經常用它來磨製成裝飾品。
    冰羊的名字是羊，卻不像尋常的羊那般溫順。它體格龐大，四足站立時足有一個成年男子的高度。
    而冰羊的食性也不像普通的羊那樣隻食草木。在水草豐茂的夏季它會啃食水草，但到了大雪封山的三季它卻很少冬眠，而是用自己尖利的雙角在雪原上刨食。
    冬眠的野獸若是被它發現了巢穴，給刨出來時便倒了大黴。嚴寒通常會直接將獵物殺死在夢鄉裏。偶爾有沒被凍死的，也馬上會被冰羊的雙角戳死，成為口中餐。
    此刻這凶物的頭骨被掛在帳頂，空洞凹陷的眼窩正對著下方咕嘟嘟冒著氣泡的湯鍋。氤氳的熱氣升到帳頂，給晶瑩的頭骨附上了一層水汽。頭骨的雙角已經被挖去，交叉懸在老人身後的帳布上，又長又尖像是兩把利劍。
    頭骨上下頜間的牙齒也被挖走，用在荒州有名的齒箭上作箭頭。齒箭極為鋒利，一百步的距離上，尋常弓手也能用它射穿三層堅實的夕獸皮甲。
    哲久收回視線，又向帳外窺視起那一片冰雪的世界。他的真實身份並非像自己所說的那般超脫。他本是中州皇帝的侍衛，受命扮成雲遊客來探查荒州的山水道路。
    荒州雖然荒涼，卻出產數種昂貴的礦物。而且這窮山惡水中的獸類裏也不乏珍奇之物。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戰。荒州外的部落沒少對這塊寸土寸金的荒涼大陸打主意，隻是這地方一年中隻有夏季的短短幾十天可以通行大軍，其餘時節都是大雪封山，無路可走。
    每次外州的大軍趁著盛夏打進來，荒州人隻要拖住個幾十日等換了季，入侵者就隻能灰頭土臉的撤退，一路上留下無數被凍成冰棒的小兵。
    中州的皇帝征戰數十年，剛剛統一了兩個州，近來正是需要軍費的時候。便派了哲久前來探尋一條能在冬季進出的道路，以供大軍征服這片土地。
    哲久從一介馬夫被皇帝提拔成親衛，自是忠心耿耿，也期盼能創出一番事業。他接了命令，帶了七名手下衛士扮作旅人，在冰天雪地裏流浪了幾個月。兩名衛士在雪崩中死去，一名被野獸襲殺，經曆了無盡多的艱苦磨難，身上的給養也快要耗光了，始終也沒有找出一條可用的道路來。
    若不是正遇上帳中這老人外出行獵，對他們加以救助，哲久一行人隻怕是要加入冰棒大軍的行列了。
    “成了。”
    老人的聲音又一次將哲久神遊的思維拉了回來。他回過頭，帳內已經彌漫開了肉湯的香氣。幾名衛士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幾個月東奔西走，喝的是雪水，吃的是快凍成石頭樣的幹糧，他們也早就是苦不堪言了。
    大鍋裏浮著一層白色如雪般柔滑的油沫，幾個女奴快手將油撈掉，留下一鍋清澈的湯水和大塊的羊肉。
    “北陸特產的冰羊，是天神送給我們的禮物。現在奉獻給尊貴的客人。”大家就等著老人的這句話了，一名年輕的衛士吞咽口水的聲音甚至響得讓哲久也聽見了。雖然這讓身為老大的他臉都綠了，但此時也隻好裝作沒反應。
    “冰羊的四足擅長奔跑，獻給四位旅者，願你們腿腳健壯，可以行遍大山明川。”
    隨著老人的祝詞，奴仆們將擺放四條羊腿的盤子分別端給了哲久的四名衛士。
    “冰羊的頭腦聰慧知曉進退，獻給旅者的首領，願你有恰當的判斷，趨吉避凶。”
    然後端給哲久的是一隻羊頭。
    哲久的眼皮跳了下，然後臉色由綠轉黑。有沒搞錯！冰羊頭隻有臉頰薄薄的兩片肉，其它全是骨頭……
    衛士們強忍著不能笑出來，幾乎憋到內傷。他們手上的羊腿嚼勁十足，份量也夠。而老大手上的羊頭雖然比豬頭還大，卻隻能指望饢餅充饑。
    女奴們又端上來小碟的醬料，北陸的肉食就要搭配北陸的醬料，才能吃出那獨有的風味。而大碗的美酒也隨後被端了上來。
    這是北陸有名的雲荒釀，用終年不化的高山雪水釀造，在魔界大陸是排名前三的好酒。
    雲荒釀的酒液清澈透明，入口初時冰涼，到喉間便化作刀割般火辣的味感。一口雙味，勁道也極是濃烈。
    有美酒有大肉，還有女奴在前舞蹈助興，衛士們很快都喝得醉醺醺的。老人並沒有怎麼吃肉，一直在喝酒。
    這雲荒釀尋常人喝幾口就會上頭，哲久手下最海量的衛士也不過吃了一碗就已經成了豬肝臉，分不清東南西北。可哲久偷瞧著老人足喝了五大碗也沒有一點醉酒的跡象。傳說北陸人善飲，看來是真的。
    哲久的心思又跳到了任務上，最終忍不住還是向老人出言提問。
    “老人家，這雲荒的深處就真的沒有路可走了嗎？”
    老人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似是感慨地說：“路都是走出來的，隻不過這雲荒的路，有些人走得，有些人走不得。”
    這話像是有所針對，讓哲久忍不住猜想自己的身份有沒有露出馬腳。他低下頭，任紫色的長發披散到臉上來掩飾自己的失神。
    皇帝要想征服這片荒蠻的土地，恐怕並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