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二章 降世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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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慶祝讀者群群友尤龍正月初一的生日所寫。祝小尤生日快樂!)
(本篇是獨立的故事,但與正文有聯係。)
早晨輕柔的山風巡視著自己的地盤,在山林裏帶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那是綠葉紅花在長夜之後的第一陣低語。風聲過去,又響起一陣沙沙聲,那是尤龍腳踩著低矮的草叢,正在這後山的林子裏采集仙果。天界推崇素食,這種最大不過拳頭大小,遍體嫩紅、圓溜溜脆生生的仙果是天界平民最主要的食物。
後山的林子方圓足有幾十裏地,仙果一年兩熟,為附近的村落提供了足夠的食糧。尤龍今天一大早起來,進山來采摘仙果,為自己三百歲的生日宴會做準備。
這個歲數在天界是剛剛能分家獨過的年紀,因此宴會也被叫做成年宴會,將會有很多鄰居朋友和親族來參加。仙果時蔬要是準備得不夠,可是會影響他在鄰裏姑娘們心目中形象的。
尤龍背著幾乎有他身高一大半的大竹簍,那裏麵隻裝著少得可憐的幾枚仙果。林子外圍的生的仙果都被附近居民采得差不多了,他並沒有多少收獲。這仙果要是不趕在日過三竿前采摘回去,便會被正午的陽光給曬得幹癟癟的,不好吃也更不好看。
尤龍有點心急了,決定到林子深處去轉轉。抬眼望去,能看見那裏林木茂密,點點紅豔綴在綠葉當中,應該能收到不少果子。
說幹就幹,尤龍踏進了林子,林中樹枝長得太過茂密,像小刀一樣刮擦著他的胳膊小腿,但這已經顧不上了。有生以來頭一次自己辦宴會,可不能給搞砸了啊。
這樹林因為太過茂密,外圍生長的仙果足供采摘,往常就很少有人會進入內部深處探尋。裏麵沒有道路,隻有泥濘潮濕的連草都不長的泥土。
越往裏麵走,四周就越顯黑暗。這仙樹的葉子十分的繁茂,外麵是燦爛的陽光,內裏卻像是月朗星稀的晚上,隻有星星幾點微光能透射進來。
尤龍這背著大竹簍,越走越覺得心中有點忐忑。四周並不是完全安靜一片,而是時不時響起風吹動樹枝樹葉的嘩嘩聲,還有一些輕微的不易分辨的聲響。
村裏的老人們都傳言林子裏出過邪惡的精怪,在這山高天帝遠的地方,也不會有天官奉旨來降妖除害。甚至還有人說見過天庭采藥的童子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想必是被那精怪吃掉或者煉化了。
天庭的采藥童子啊,雖然不像天帝和他麾下十萬天兵天將那般神通廣大,卻也已經是位列仙班,修煉有成的人物。竟然也會進去就出不來,實在有點驚悚。
剛才在外麵大白天的,看著林子好像很安靜沒有什麼危險,進來了才發現簡直像是另一番天地。尤龍這下也難免有些兒猶豫。可外圍真是沒有多少仙果,要不,自己就再往裏走個百十步看看吧。
正想著的時候,身旁突然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他旁邊穿行。尤龍心頭一緊,扭頭看向聲音的方向,同時一手摸向腰間的牛角小刀。其實這種武器根本不可能對精怪有什麼威脅,但至少能提供一點點安全感。
然而還沒等他把小刀摸出,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聲響和一股迎麵的急風,一個細長的黑影猛撲了過來。
“哇啊!”尤龍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感覺被撲倒在地。慘了,自己雖然歲數到了,可還沒辦成年宴會,也沒有和女孩子約會過啊。就這麼被精怪吃掉的話,真的不甘心呢。
“我不甘……唔唔唔……”尤龍悲憤的大吼一聲,發泄心中的怨氣。然而就連這死前的最後一聲吼他也沒能說完,被那“精怪”捂住了嘴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喊什麼!別出聲!”
咦!這“精怪”竟然會說話,完蛋了!還是個修煉有成能發人聲的精怪,法力高強,難怪連天庭童子也能幹掉。
不過雖然“精怪”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顯得十分清脆和悅耳。聽起來就像是……
就像是個女孩子?尤龍驚訝的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這隻把他壓在身下,抬頭四處張望,顯得十分緊張的“精怪”。
雖然密林深處,光線已經十分昏暗,但還是能看清楚麵前是一個人的身形。準確的說,是一位美女姐姐的身形。尤龍本能的認為她應該是個姐姐。因為她剛才用禦風術穿行在密林當中,把尤龍給撞個正著,這禦風術是高級法術,可不是小孩子能學會的。
密林的外層像綠色海浪一般微微翻騰,在內裏某處卻發生了一場小小的交通事故。那肇事的女子一身素白色長裙,麵色潮紅,櫻唇微微張開。鵝蛋般完美的臉就懸在距離尤龍不到一手的地方。女子昂著頭看不到眼眸,但尤龍能想象出那定是一汪晶瑩透澈的秋水。
如果這樣漂亮的姐姐是精怪的話,就算被吃掉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吧……與美女姐姐相比,以前自己所見過的鄰居小姑娘們就如同黑白畫片一樣失去了色彩。
那一彎安靜了多年的池塘裏被投入了一顆鵝卵石,蕩起一圈圈波瀾。尤龍害怕的心情早就變成了另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
而此刻美女姐姐正跪坐在尤龍的身旁,一手捂住尤龍的嘴防止他出聲,另一手撐在地麵。她隻顧得抬頭四望警惕四周,卻不知自己馬尾長發的尾巴尖垂了下來,正好輕輕觸著尤龍的小腹。
尤龍穿出門的一身麻布衣服在進林子的時候幾乎給劃成了一片片布條。雖然是無意的觸碰,卻仍然撩撥得少年一陣酥癢,不管是在身上還是在心裏。
這一癢起來,少年就覺著身體上有某個很隱蔽的部位發生了某種奇怪而陌生的形變。尤龍驚訝的發現這種形變根本不受自己思想的控製,不管大腦怎麼命令它停止,也阻止不了。這使得少年陷入了十分窘迫的處境當中。因為……那個正在起形變的部位同時也正被對方的膝蓋壓著……
尤龍的臉上頓時像被火燒了一樣,他連忙掙紮幾下,要爬起身來。活了三百歲,他可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呢。
美女姐姐察覺到身下的動靜,也察覺到了膝蓋處一陣古怪的觸感。臉上的紅暈霎時加深了。她慌忙要讓開身子,卻又猛然僵住了。精靈長耳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高高豎起,朝向麵前的方向。緊接著尤龍感覺自己被人提了起來,身體一陣旋轉之後就坐在了一根大樹枝上。
這樹枝粗壯牢固,離地足有幾丈高,美女姐姐就緊挨在身旁,對他道:“千萬別出聲,有壞人在追我,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也死定了。”
尤龍捂著腦袋感覺還有點發暈,剛才速度太快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喂喂,導演不帶你這樣的,天界也有過山車嗎)。對了,美女姐姐剛才說什麼來著,有壞人?
這天界的小村落平平靜靜,從來沒聽說過有出什麼劫匪山賊。但眼前的女子貌若天仙,身上的衣裙素白如雪,也不像會騙他的樣子。鄉裏的老人們說過,天庭的仙女個個都是貌美如花,不染凡塵。
難道這會是天庭的一個仙女,降臨到他的身旁嗎。尤龍一手不自覺的搭在了腰間刀鞘之上。不知為何,雖然是與對方是第一次見麵,尤龍就覺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她,想要保護她。
尤龍這邊正心猿意馬,忽然聽得腳底下有了動靜。他低頭看去,果然見到幾個身披鎧甲的武士在林地上飛速跑動。這裏雖然光線暗弱,但他們手持的長戈依然閃著刺眼的寒光,可見都是經過道法加持了的神兵。
尤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努力隱匿自己的氣息,以防被下麵的人發現。同時手上握緊了刀把,一旦到了最後關頭,就算與對方同歸於盡也要保護好美女姐姐。而此時美女姐姐早已屏氣凝神,和大樹的氣息混作一體,這道行比尤龍自己高出了不知多少個層級。真打起來的話……還說不準誰保護誰啊。
幸運的是下麵的“壞人們”跑來跑去,完全沒有尋到目標的蹤跡。一人喘著氣道:“怪了,剛才明明看見殿下往這裏來了,怎麼一紮進林子就沒了蹤跡。”
“是不是你看錯了啊,別帶錯了路,回去沒法交差。”另一人幹脆靠在一棵樹邊上,想必是累得不行。
但他也沒歇得成,一名盔甲華麗,腰間係著長劍看起來像個小頭目的人過來道:“兔崽子別偷懶,都給我精神點!不找到人回去統統要吃軍棍,到時候老子被罰多少下,我給你們一人翻三倍!叫你們個個屁股開花,開四瓣,開八瓣!”
一聽這話,手持長戈的武士們臉上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但沒人敢表示質疑,隻得紛紛動身繼續向密林深處前進。那小頭目話雖說得狠,臉上也是寫滿了苦色。他在樹底下轉悠幾圈沒發現什麼情況,也離開了。
直等到再也沒聽見腳步聲,尤龍這才長呼一口氣。他一扭頭,正對上美女姐姐的麵龐。美女姐姐正伸長了脖子觀察那群人離開的方向,生怕他們會殺個回馬槍。
真的好美啊。尤龍覺得所有形容美的詞語在她麵前都變得空洞失色,因為她簡直是超出凡俗的存在,宇宙間最純最美的仙女。臉上的每一道弧線、明眸中的每一個眼神,一顰一笑都令人為之傾倒。剛才那些追兵口稱殿下,難道美女姐姐是天庭的公主嗎?
尤龍看得呆住,眼睛一時變成了桃心狀。什麼仙果什麼宴會,早就被他拋到了爪哇國去。美女姐姐收回目光,發現身旁多了隻桃心眼的豬哥。她豎起柳眉,將豬哥從幻想中瞪回現實。
“啊,對,對不起,不是……我……”尤龍語無倫次,感覺冒犯了仙女,要道歉時卻又覺得自己好像沒做錯什麼,一時卡住了。
“你要說什麼?”
“我,我……”
看見小男生這副話都說不順溜,急得抓耳撓腮的模樣,美女姐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但很快又止住了笑容,繃起一張冷冰冰的麵孔。
仙女從樹上飄然落地,那優雅的身姿讓尤龍又是一陣發愣。
“今天看見我的事情不許跟別人說。”丟下這一句話,美女姐姐就要離開。
“等等!”
“?”
“我,這麼高我下不來……”
美女姐姐嘴角抽搐幾下,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身體便騰空而起,像輕盈的鸞鳥,禦風飛行。
“哇啊!”
“叫什麼嘛!膽子這麼小,以後當心娶不到老婆!”尤龍正驚歎的時候,美女姐姐已經飛到了自己的身前。她伸手揪住尤龍的衣領猛力一拉,尤龍頓覺身體懸於空中,飛快的下墜。嚇得他閉眼大叫了一聲,再睜開來時已經穩穩的落回了地上。
被美女姐姐這一教訓,尤龍羞得簡直想要挖個地洞轉進去。美女姐姐將呆呆的少年救回地麵,轉身又要離開。
她行了幾步,忽然一扭身回來,麵朝著尤龍橫眉冷豎。
“你跟著我幹嘛?”
“我……我……”
“別跟著我聽見沒,還有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啊。”說完這話,美女姐姐如一陣風般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尤龍癡癡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
一眨眼的功夫之後,美女姐姐又一陣風般拐了回來,尤龍還沒來得及收起自己那失落的表情,嘴巴張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你怎麼還留在這裏啊,快離開,要是給那夥人看見你肯定會逼問你的。離開了這裏對別人什麼也不要說,記住了啊。”
嗖!說完最後一個啊字,美女又一次消失了。這一次她再也沒有重新出現。尤龍呆立在原地,好半響才想起來自己采果子的任務還沒完成。
他下意識伸手向背後摸去,才發現大竹簍在剛才的“交通事故”裏已經被壓成了扁扁的竹篩子,裏麵的仙果也成了果醬。